嵇尧脱口而出:“你怎么又来了?”
陈庆往后退了两步:“是茶楼没错呀。”
“大门敞开,想来是照常经营。”
“难道客人不能来吗?”
老东家站起身狠狠给了儿子一肘,怼的他差点背过气去。
“客官您快请进。”
“这是后院拉磨的伙计,平时一般当牲口使的。因为不怎么见人,所以不太会说话。”
“您别跟他计较。”
老东家赔着笑脸,把陈庆迎了进去。
嵇尧揉着剧痛的肋骨,忍不住怒火中烧。
陈庆目光戏谑地瞥了他一眼,闲庭信步上了二楼。
不一会儿,伙计从水房拎着热水从柜台旁边经过。
嵇尧立时叫住他:“哎,等等。把茶盘给我,本少爷亲自伺候一下贵客。”
伙计面色微变,生硬地笑着说:“少东家,不用了,这种粗活哪能……”
嵇尧抢过茶盘,不悦地斥道:“让你拿来就拿来,我今天非得把老家伙伺候舒坦了不可!”
他脸色阴沉,噔噔噔上了二楼。
陈庆还坐在原来的位置,漫不经心地从窗户打量着下方车水马龙的街景。
或许不经意间,扶苏就在人群里。
他一抬头,二人四目相对。
“大舅哥,久别无恙。”
正当陈庆抿嘴发笑的时候,嵇尧用指节敲了敲茶桌,把托盘放下。
“老丈,你胆子不小呀。”
陈庆嗤笑一声:“我向来胆子大,长见识了吧好大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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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尧登时火大,想张嘴叱骂又怕惊动了楼下的父亲。
“老家伙,别蹬鼻子上脸啊!”
“要不是可怜你年纪大,早就把你沉河里去了!”
“我手上可沾着人命!”
陈庆更觉得好笑:“人活一世,谁手上不沾点人命啊!”
嵇尧语塞片刻,气道:“实话告诉你,本少爷在海上走商的时候,杀了一船的海匪。血水淌下来,把海都染红了!”
陈庆不紧不慢地说:“才一船啊?”
“除恶务尽,你怎么不追至海匪的老巢,将其连根拔除?”
嵇尧目瞪口呆。
他在茶楼里自吹自擂那么多年,还从来没遇上比自己更能吹的。
今天算是遇上对手了!
“那一船海匪足有上百人!”
“砍下的首级堆起来,比桌子还高,红的黄的哗啦啦往下滴。”
“你见过没有?”
嵇尧洋洋得意地看着对方。
“见过。”
陈庆点了点头:“不过你这座京观未免太过小家子气。”
“举凡攻城灭国之战,砍下的首级起码堆得像这座茶楼一样高。”
“刺鼻的腥气离着上百步就呛得人往后退。”
“若是天气炎热的话,两三天京观就开始腐臭。流淌的黄水绿水黏黏腻腻的,踩一脚鞋子臭不可闻,无论如何都洗刷不干净,非得挖坑埋了不可。”
嵇尧怔怔地愣在原地,下意识问道:“老头你真见过这样的京观?”
陈庆微笑着说:“唬你的。”
“你未曾伤过人命,我也未曾见过京观,咱俩算是扯平了。”
“另外杀个百把人,流出来的血微不足道,海水红不了。”
“以后吹嘘得像样点。”
嵇尧又好气又好笑:“嘿,你这老头挺有趣。”
“算我甘拜下风,吹不过你行了吧?”
“您慢慢喝茶,本少爷还有大生意要谈。”
“我准备往汉国走货,一趟下来够你吃喝十辈子了!”
陈庆无奈地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约定在铜铁铺对面与扶苏相会,他才懒得搭理这个小辈。
“老师,朝廷真的准备征讨汉国了!”
“您快看!”
昨日的老学究坐在偏僻的角落,与一名年轻人闲逸地翻看着报纸。
“大政三问。”
“一问: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汉国逆臣贼子不服王化,不尊皇命,何日讨之?”
“二问:月氏背信弃义,私自朝贡汉国,与之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何日伐之?”
年轻人郎朗的诵读声回荡在空旷的茶楼中,看到第三条的时候,他的声调降低了不少。
“三问:秦国何时才能有自己的全金属蒸汽战列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