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眼前天旋地转,脑海里嗡嗡作响。
为时已晚?
相里奚没了,谁还能担当大任,执行大秦第二个五年计划!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若相里奚身陨,相干人等皆以违逆上命治罪!”
扶苏怒发冲冠,疾声厉斥。
“诺!”
赵崇拔腿就走,一刻都不敢耽搁。
扶苏本欲同行,但是想到内务府即将不保,顿时打消了心思。
无论如何,至少要留下一样来。
难道真如先生所言,山河沦丧、社稷倾覆时,等他提兵百万来救?
此时此刻。
劫难过后的咸阳中央大道上人声鼎沸,挤满了义愤填膺的士人百姓。
“杀了他!”
“杀了他!”
“秦墨逆贼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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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妖邪,正人心!”
相里奚神情憔悴,深深地低下头躲避从四面八方投来的杂物。
偶尔有土石瓦砾击中他,也仅是咬紧牙关苦苦忍耐。
事到如今没什么好说的。
造下滔天杀孽的是墨家巨子,也就是他的女婿陈庆。
若是能以性命稍许抵偿,他死得心甘情愿。
“抬起头来!”
蒙恬双目喷火,怒喝一声后忍不住连续咳嗽起来。
侍从递去丝绢手帕,蒙恬捂住嘴巴又咳了一阵,把沾满血迹的丝帕塞进了袖袋中。
率军冲阵的时候,他身受重创。
其中最致命的是射中肩胛的一发子弹,以及后背斜斜的一处刀伤。
蒙恬知道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能支撑两三个月已经是侥天之幸。
所以在此之前,他必须让陈庆先付出一部分代价!
相里奚缓缓直起身体,目光带着歉意看向蒙恬。
“逆贼,你可知罪!”
“知罪,在下罪无可恕。”
“呵,不愧是逆贼匪首,死到临头仍旧不知悔改!”
蒙恬激动地站了起来:“来人,黥其面!”
相里奚面色平静,再次低头致歉:“秦墨门下所犯罪孽,皆奚一人之过。”
“万般报应,尽加诸吾身。”
“若有轮回,奚愿世代为牛马奴隶偿还各位父老。”
蒙恬怒火中烧。
他哪能听不出来,相里奚直至今日还顾念着他的女儿女婿和徒子徒孙。
“逆贼,你担得起吗?”
蒙恬拎着寒光闪烁的长剑走上行刑台。
“老夫先拔你口舌,再将你千刀万剐!”
“如此仍不足以泄心头之愤!”
他一手掰着相里奚的脑袋,一手握着剑柄准备朝对方的口中捅去。
“彩!”
“彩!”
“将其碎尸万段!”
“割了他的舌头!”
沸腾的喝彩叫好声中,相里奚露出惨笑,主动伸出了舌头。
蒙恬心中大恨,猛地举起长剑狠狠挥下。
“住手!”
“寡人恕其无罪。”
人山人海中,一道中气十足的高喝格外清晰。
蒙恬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转过头来怒斥道:“哪个说的恕其无罪?有胆的站……”
话说到一半,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两排旄旌节旗在人群中开出了一条足以十人并行的宽阔大道,周围的百姓面带惧色,如同潮水般不断后退。
中间一人玄色大袍,头戴玉冠,嘴角挂着微微的笑意。
“九原侯,为何见寡人不拜?”
蒙恬惊惶地跳下高台,脚步踉跄着勉强站稳。
“末将参见陛下。”
“吾皇万寿无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