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左车摇了摇头:“除非行损己利人之策,别无他法。”
陈庆心生不忍。
内务府能有今日虽然少不了他的辛劳和付出,但始皇帝的慷慨大度同样至关重要。
没有之前将作少府的深厚基础,皇家内库充足的钱财物料,它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成长到这一步。
“规划中的铁路先缓一缓,再从应募而来的野人中调拨一部分人手,先把娄烦部所需的农具打造出来再说。”
“朝廷规制可以放宽一些,无需尽善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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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匈奴也没用过这种高端农具,品质低劣些也无所谓。”
李左车投来诧异的眼神。
陈庆微微颔首:听我的,些许小节而已,无关大局。
扶苏振奋地问:“此法可行否?”
李左车点点头:“微臣尽力而为,若有不足,暂且借调一部分库存,之后再想办法补上。”
扶苏长长舒了口气。
内务府如今群龙无首,由李左车暂代府令之职。
理论上来讲,他这位监国太子可以对所有事一言而决。
但它的体量太过巨大,光是梳理各府衙的职责和权能就需要花费不少功夫。
扶苏也没敢随意插手,以免引发混乱。
嬴元曼偷偷给辛胜递了个眼神,示意他表现一下。
明明他们是皇家姻亲,众人却好像默契地把他们当成了透明人。
这般冷落着实让人颇不是滋味。
辛胜踌躇片刻后,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在下守关多年,对西南山夷知之甚深。”
“夷狄者,知小礼而无大义,拘小节而无大德,重末节而轻廉耻,畏威而不怀德。”
“强必盗寇,弱必卑伏。”
“娄烦部而今受白灾之害,情势危急,故此作摇尾乞怜之态。”
“但有朝一日元气恢复之后,未必不会故态复萌。”
“故此妻妹不假颜色,也是情有可原。”
“襟兄的做法十分稳妥,察其言观其行,试之以事,容后再做决断。”
陈庆差点笑出声。
不是,你啰里吧嗦一大堆,说的不都是废话吗?
最后还得捧我们夫妻几句,至于卑微成这个样子?
嬴元曼眼中流露出喜色:“朝廷大事哪轮得到你这见识鄙陋之辈置喙,别让人看了笑话,快坐下吧。”
扶苏却深以为然:“姐夫所言有理。”
“本宫最大的隐忧正在于此。”
“先生可有高见?”
世上如果有人能洞察秋毫,未卜先知,那一定是陈庆无疑了。
“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
“殿下小心谨慎,对匈奴时刻提防,并无任何过错。”
“但您身为大秦储君,自该胸怀天下,不可将目光局限于一隅之地。”
陈庆轻轻拍了下酒案,用指尖轻轻抹了一下,然后展示给众人看。
“哪天娄烦部故态复萌,无需任何证据,也不需做下什么恶行。”
“仅仅是殿下怀疑了,看它不顺眼了,随手碾死便是。”
嬴诗曼翻了个白眼:“你说得倒是轻巧,人家自知不敌,打不过还不会跑吗?”
“之后对秦国怀恨在心,时常滋扰边境,无故又添了许多麻烦。”
陈庆温柔地拍了下她的肩头,站起身道:“为夫不晓兵事,也从未踏足战场。”
“但是放眼天下,对内务府事务最熟悉的非我莫属。”
“外人无从知悉其情形,故此对大秦的国力如同雾里看花,难辨虚实。”
“为夫却真切的知道,它是如此的生机蓬勃,一枝一叶中皆蕴含着无尽的可能。哪天它欣然怒放,芬芳之意必定席卷天下,令神仙妖魔屈尊俯首。”
王菱华和嬴诗曼先后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嬴元曼不免泛酸,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辛胜一眼。
你连吹都不敢吹得大气一点,怎么博得皇弟青睐?
辛胜委屈地低下头。
这能赖我吗?
要是有陈庆的本事,我至于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扶苏心情舒畅,端起酒杯谦虚地说:“先生未免言过其实了,凡俗之力终究有限,不可对仙人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