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陈庆收受的财货价值不下数万贯。若匈奴使节无所求,怎会以重礼相赠?”
嬴政显得有些不耐烦。
寡人能不知晓他的作为?
可是把陈庆问罪下狱后,谁来替寡人办事?
报纸到底是何等模样,你们见过吗?
内务府府令的位置,换成你们担得起来吗?
如果不能的话,就赶紧闭嘴!
“匈奴奉上厚礼,陈卿也不乏馈赠。”
“寡人知晓你们之间的仇怨,但没有实据的话今后不要乱说了。”
嬴政轻轻一挥手,御驾加快了行驶的速度,把蒙毅甩在了身后。
他愕然地呆立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以陈庆唯利是图的性子,能给匈奴使节什么回礼?
一斤茶叶,两块香皂?
这特么也能叫礼尚往来!
但始皇帝包庇陈庆的意思相当明显,他再不依不饶下去,反遭怨怪。
“唉……”
“世道不公,奸佞横行。”
“吾等如之奈何!”
——
陈庆和扶苏两人很快抛下了心中的不快,开始兴致勃勃地商讨如何办报。
“殿下,不如您来为大秦的第一份报纸写头版头条如何?”
扶苏好奇地问道:“何为头版头条?”
陈庆比划着纸张的样子:“就是报纸最显眼,入目可见的位置,登载最为重要的内容。”
扶苏连忙摇手:“不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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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浅见寡识,焉能担此重任。”
陈庆笑道:“天下间舍你其谁?”
“换成别人来写,若有一字一句之差,轻则触怒圣上,重则抄家灭门。”
“殿下忍心让他人无端受过?”
扶苏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从文武百官今天的表态来看,报纸印制出来后,他们一定会吹毛求疵,大肆指斥。
万一父皇听信的话,随时有性命之忧。
“那……就由本宫来执笔?”
扶苏咬了咬牙,接下了这项任务。
“先生,头版头条该写什么?”
“边关战事?海外风光?还是民生疾苦?”
陈庆捏着下巴沉思片刻:“殿下想对百姓说些什么,依心意畅所欲言即可。”
这回换扶苏陷入了沉默。
“本宫想与天下百姓说的话太多太多。”
“非三两页纸能倾尽。”
陈庆捧哏道:“比如呢?”
扶苏遥视着远方:“最近本宫运粮时从皇庄左近经过,先生兴建的暖房已经蔚为壮观。”
“劳作的工匠和民夫都在说,天气渐寒,若真的有亩产数千斤的海外良种,往后或许可以畅饮美酒了。”
“每日下工之后,有一壶热酒暖身解乏,日子该多美呀!”
陈庆含笑颔首。
大舅哥还是那么关爱民生,总是不放过聆听百姓心声的机会。
“还有呢?”
扶苏脱口道:“本宫还想让百姓知道,朝廷靡耗无数钱粮建造巨舟,并非好高骛远,夸耀武功。”
“若能寻回海外良种,非但可以酿酒,还可以饲养更多的牲口。”
“哪一日百姓锅里有粮,碗里有肉,杯中有酒,本宫幸莫大焉。”
陈庆严肃地说:“衣食住行,缺了哪一样也不可。”
“不过微臣需得先提醒一句。”
“报纸发行天下,苍生黔首莫不知晓。”
“殿下的宏愿大志私底下怎么说都无所谓,见诸于报纸之后……便受天下人所期所望。”
“来日你做不到,该如何面对世人?”
扶苏瞬间心中一紧,想到了后果的严重性。
陈庆再问:“殿下说今后粮食多不胜数,可拿来饲养牲畜。”
“百姓见不到您说的猪马牛羊,只能从靠山中猎货来补足肉食所需。”
“说不准,时人戏谑野兔为‘二世猪’,茅草房为‘二世屋’,破皮烂絮为‘二世衣’。”
“民心尽失矣!”
扶苏脸色变幻不停,下意识握紧了马缰。
陈庆郑重地说:“殿下还是写点别的吧。”
“不行!”
扶苏斩钉截铁地说:“本宫辜负万民所期,自该受万民唾骂。”
“我心意已决,绝不悔改。”
陈庆大感满意,戏谑地问:“真的?”
扶苏缓缓点头:“欲先称其器,必先承其重。”
“无论后果如何,本宫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