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招了招手:“你过来看。”
“陈庆的奏折可谓别出心裁。”
扶苏立刻挪动身体凑过去。
打眼一看,铺满半张桌案的纸张上留着大片的空白。
唯有几根长短不一的墨柱格外显眼。
“这是……”
扶苏下意识去看边角处的文字。
“大秦近年来的精铁产量。”
“被陈庆以图样以这般形式描绘了出来。”
嬴政的手指挪向最左角那些不足两寸的墨柱:“此乃冶铁司设立之前。”
“此乃冶铁司设立之后。”
扶苏仔细端详过后:“旁边那颜色浅灰方柱代表的是粗铁产量是吗?”
“精铁的产量猛涨,粗铁的产量却在下降。”
“是因为冶铁司只产精铁,而巴蜀铁业衰落对不对?”
“那……”
前面的墨柱起伏变化不大,但是在‘预估明年产量’的字样上方,黑色的墨柱陡然暴增十倍不止,几乎顶到了纸张最上方。
最右手边的位置,‘预估后年产量’的上方更离谱。
“铁多纸短,无法展示。”
扶苏同样忍俊不禁,夸赞道:“先生真是妙人!”
嬴政轻哼一声,从图表下方掏出了一本厚厚的册子。
“除了这些图案,还有今年内务府下发的岁赐清单。”
“一介少府,赏赐竟然堪比朝中公卿!”
“整个内务府加起来,发放的岁赐抵得过文武百官一年的俸禄!”
“扶苏,你说寡人该准他吗?”
扶苏迟疑片刻:“小功不赏,则大功难立。”
“父皇若想‘铁多纸短’变成现实,当赏则赏。”
嬴政故意考较他:“百官怨愤又该如何?”
“不患寡而患不均,此乃必然之事。”
扶苏思索良久,实在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嬴政站了起来,耐心地教导他:“他怨任他怨,他恨由他恨。”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谁能替寡人分忧,寡人一样封赏!”
“庸碌无用、嫉贤妒能之辈不过狺狺狂吠而已,理他作甚!”
“为君者……”
扶苏主动接上下半句:“当心怀天下。”
“是呀。”
嬴政感慨地说:“天下为重!”
他坐回原来的位置,提笔在岁赐清单上写了个‘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