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隐约察觉,眼前这位显赫的大人与平日所见的官吏是不一样的。
起码别的官吏不会像他一样,自嘲是‘狗官’,也不会与他们长篇大论讲这么多道理。
“方才还忘了一条。”
“养老金的多寡,与任职年限也有关系。”
“具体公文三日内出具,以文书为准。”
“哪个不想领的,现在就站出来。”
“本官革了你的名,成全你的高风亮节。”
陈庆环视了一圈,无人作声。
“一个都没有吗?”
“养老金还领不领?”
工匠们犹犹豫豫,小声回答:“领。”
“大人高义!”
“多谢大人赏赐。”
“小的一定日日念诵您的好处,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德。”
陈庆又高声喝问:“大声告诉我,养老金你们领不领?”
“领!!!”
数万工匠、力役齐声呐喊,声震四野。
陈庆放下纸筒喇叭,朝司丞吩咐道:“让他们回去继续劳作吧。”
“尔等的去向由李府丞来安排,静候佳音即可。”
司丞等人噤若寒蝉,无奈地点点头。
摊上这样的上官属实是没办法,辩又辩不得,犟又犟不过,只有俯首听令的份儿。
工匠们陆陆续续散去,互相间交头接耳,言辞间充满兴奋之色,再不复初时的彷徨无措。
陈庆简短地交代了几句,带着人匆匆离开。
“唉!”
刚出了尚方司的大门,他就重重地叹了口气。
李左车莞尔一笑:“侯爷可是感慨善心错付了?”
“此谓知易行难是也。”
陈庆瞥了他一眼:“什么知易行难!”
“我是在感叹——进什么都别进厂,打什么都别打工。”
“天天被PUA,人都被P傻了。”
“要不是看他们群情激奋,我方才都想说让他们被裁撤之后,卖田卖宅补缴一笔培训费了。”
他掰着手指头说:“你想想,若不是尚方司的培养,他们哪来的手艺?”
“朝廷既然有授业之恩,该不该索取报偿?”
“合情合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