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隆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侯爷,您刚才说的是……”
“本侯一定会据实向陛下禀报,不会因私而毁公。”
陈庆郑重其事地说。
都隆气愤又觉得纳闷:“侯爷,本使待您毕恭毕敬,月氏也从未得罪过您。”
“更何况,先前您的匈奴部下前来月氏寻求帮助,我部不惜与头曼单于交恶,为此跋山涉水,尽心尽力。”
“您怎能……”
陈庆语气沉稳:“私交是私交,公义是公义。”
“从私情上来讲,月氏有所求,我是一百个一千个愿意答应。”
“但我在朝为官,就不得不为秦国的利益考量。”
“先前你说两国商贸,彼此皆有受益。”
“本侯倒想问一句,是月氏利厚,还是秦国利厚?”
都隆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是秦国利厚……商贾之事,利益厚薄也难以言述分明,或许月氏利厚时也是有的。”
陈庆忍俊不禁:“秦国利厚之时少之又少吧?”
“丝绸是秦国妇女种桑养蚕,一针一线织成,得来颇为不易。”
“秦国商贾运至关外,售卖给月氏商人,若得七八倍纯利,则满心欢喜。”
“月氏既不养蚕,也不织布。”
“拿着秦国出产的丝绸贩售至极西之地,轻易可得十倍百倍之利。”
“敢问贵使一句,你觉得公平吗?”
都隆顿时急了眼:“走商贩货哪有这般暴利。”
“一路上路途艰难、盗匪横行,月氏无非赚一点卖命钱、辛苦钱、行脚钱……”
陈庆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这份钱秦国人也想赚。”
“秦国商贾不怕行路艰难,也不怕盗匪横行。”
“月氏商队能到的地方,秦国商队也能到。”
“你们到不了的地方,我们一样能到。”
都隆恍然失神。
他没想到陈庆的态度如此强硬,半点转圜的余地都不肯留。
“茶来了。”
“先喝茶吧。”
陈庆吩咐婢女给月氏主副使节添上一杯香气四溢的茶水。
然而都隆却迟迟未动,神色变幻不停。
“其实……”
“阁下应当明白,秦国吃下了西域,便不会再把它吐出来。”
“月氏作为中间商的历史使命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