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就是……”
“唉,我从头说来吧。”
陈庆面露回忆之色:“昔日秦墨工匠从将作少府转到我手底下做事,当时我就跟他们拍着胸脯保证:只要好好干,要钱有钱,要粮有粮,要婆娘我也给发婆娘。”
“时至今日,别的我都做到了,就是最后一样迟迟未解决。”
韩夫人忍俊不禁:“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叔叔你就别操心了吧。”
陈庆正色道:“人无信不立,业无信不兴。我若是食言而肥,谁还肯尽心尽力做事?”
“其实我先前倒是安排过。”
“北地郡豪商乌氏倮曾献上胡女百人,被我安置在工坊中从事些洗衣做饭、洒扫庭除等轻省活计。”
“万万没想到哇!”
韩夫人禁不住好奇:“如何?”
陈庆叹了口气:“秦墨工匠如今有了官身,一个个自视甚高,全想着娶个官宦贵族家的女儿,我上哪儿去给他们找那么多?”
“再者说,即便他们有了官身,也不过门庭初立。”
“但凡体面点的人家,轻易不会把女儿嫁过来。”
韩夫人赞同地点了点头。
秦墨工匠出身太低,根基尚浅。
哪怕是咸阳城一介小吏,那也是世代在公门中任事,关系盘根错节的坐地户。
“说来也奇怪了。”
陈庆摇了摇头,好像有一肚子苦水。
“那些胡女进了工坊,按理说狼多肉少,也早该婚配了吧?”
“嘿,她们偏偏又瞧不起卖苦力的普通工匠,一心想嫁个有官身、吏籍的。”
“你说这些人怎么想的?”
“她们有什么呀?”
“就凭她们会扭扭腰、跳跳舞?以姿色娱人?”
“哪怕娶个本分人家的女儿,也比找她们强吧?”
韩夫人宽慰道:“嫌贫爱富也是人之常情。况且她们日常学的也都是些魅惑人心的手段,让她们嫁到黔首百姓家里操劳持家,怕是她们也做不来。”
“叔叔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陈庆笑了笑,用指尖敲击着桌案:“眼下的局面,就是典型的供需失衡,资源错配。”
“破局之法倒也简单。”
“嫂嫂可知北坂宫?”
韩夫人脸色微变:“自然知晓。”
“陛下将北坂宫中的六国嫔妃遣返回乡,有不少人如今已无人认领,只能暂时栖身宫中。”
“内务府已经停了她们的钱粮供给,我实在瞧不得她们孤苦伶仃,衣食无着,便让她们先干些侍女的活计,好歹让她们有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