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内府令大人。”
一群衣着体面的老者战战兢兢,作揖行礼。
“尔等是此地的里长、亭长?”
陈庆扫视了一圈,更觉得不对劲了。
里长、亭长说好听点是吏,实际上朝廷根本就不发俸禄。
也就每年征收税赋,或者摊派徭役的时候,乡里会给个跑腿钱。
再者黔首百姓遇到什么事情,会送些好处。
那点微末收入,完全不足以支撑他们脱产,该种地还是要种地的。
眼前这些人面色红润,手脚干净,可不像干农活的样子。
“小的是此地亭长。”
“老朽是里长。”
“吾乃大王村族老。”
“吾乃小王村族老。”
众人纷纷报上家门。
陈庆把河婆的账册往外一甩,“三月间河伯庙收入突然暴涨,五六页居然都记不完,是何道理?”
“禀奏府令大人,三月初七,乃是河伯诞辰。”
“每年都要在此间举行春祭,附近十数个村落的百姓都会赶来,连外乡也有不少人来共襄盛典。”
亭长神采飞扬,骄傲地说道:“财物都是百姓进献的香火钱,不过大头还是大小王村的富户,以及我们这些带头人出的。”
“是呀,为河伯爷诞辰出钱出力是应该的。”
“老朽去年进献了两贯钱呢。”
“河伯爷高兴了,咱们百姓就风调雨顺,田里也能有个好收成。”
里长们摇头晃脑,各地夸耀自己的贡献。
陈庆冷笑一声:“那春祭过后,这些进献的财物到哪儿去了?”
亭长愣了下,心里直突突,他垂下头小声说:“自然是随祭台沉入水中,让河伯爷收去了。”
“好!”
陈庆上前拎起账册:“今年的春祭里,有一双玉镯。”
他走到河婆的宝箱边,拿起一对翠绿的碧玉镯。
“是它吧?”
“怎么没献给你们的河伯爷?”
“为何会被河婆给昧下了?”
亭长等人大惊失色,心中惶惶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百姓也议论纷纷,尤其是看到河婆居然积攒了如此丰厚的身家,其中许多财物还看着非常眼熟。
“尔等年年带头进献大笔财物,如今却衣食无忧,甚至过得比城中的富户还要好。”
“本官问一声,诸位田里种的是金豆子,还是银豆子呀?”
“又或者……你们与河婆沆瀣一气,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