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青芜看着她进房上床,拉上床帐。小声问出最想知道的问题,“董姐姐,夏夏她,你第一次见她,是什么样子呢?”她知道答案肯定不会美好,那么点大的孩子,没有父母庇护,能是什么样子,她能想象出来。甚至一想,心口便绞痛不止。

董小环回忆起来却不觉得感伤,只是有些心酸,“当初老二,就是他们当初一起的四个孩子。据说都是老大捡回去的,他记不清自己多少岁,我看着十四五的模样。捡回去五个孩子,囫囵起了名字,二娃三娃,小初是老六。三娃说是被一个和尚捡走了,老四冬天冻死了。”

她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可惜当初没早些遇到,或是老四坚持坚持,也许不会死。

贾青芜捂着胸口,嗓音发颤,“冻死了?”

“是啊,小初也冻病了,烧了几日,但是求到了药,熬过来了。”

贾青芜松了一口气,庆幸极了。

“谁也不知道老大自己都吃不饱的情况,怎么让捡来的弟弟妹妹都活了下来。初见时,那几个孩子,”董小环看了贾青芜一眼,“同你现在差不多。就剩一副皮包骨头,像个支棱着的豆芽菜。老二在街上讨饭,被人打伤了,看了大夫说要好几百文。老二万念俱灰,不想拖累兄弟,投了河....”

“天呐!”贾青芜惊呼出声,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后来如何了?”

“小初及时赶到,他爹正吃饭呢,摔了碗就去把人捞了起来.........”董小环缓缓将当初的事一一道来,贾青芜无声落泪。简直不敢想象,四五岁的孩子,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活了下来。便是她自己,如今这个年纪,都不敢保证离开家人的庇护,能靠自己活下来。

“怪我粗心,若不是我....她也不会吃这么多苦。我们把徽州找了个遍,怎知她竟然去了临安。”贾青芜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怕吵醒安睡的女儿。

“都过去了,那孩子聪明着呢。”董小环笑,“不过这几年懒了,还不爱出门,天天在家里养花种草的。哪天你去我家,那满院子的花,都是她一个人一棵棵栽的。最开始种什么死什么,成日垂头丧气的。家里三个哥哥都惯着她,老大还特地找花农学呢,老二老三就跟她一起种,看到底哪里出错。到了如今,家里一年四季都有花开。她每日起来都要浇花,家里每个人房里都放着花瓶,日日夜夜香气扑鼻。”

贾青芜擦掉眼泪,嗓子带着些许沙哑,“她一直很聪明,八月开口说话,十一月走路,一岁就能自己拿勺子吃饭。我夫君当时极疼爱,每日抱着教她念诗,三岁时已经能背下十来首短诗。她活泼可爱,机灵聪明,就连我爹娘都说,这么伶俐的孩子,十分少见。说可惜不是男孩,我却不觉得可惜,无论男女都好。可能天都看不下去我们太过幸福,那年不过很寻常的灯会,我们常去。大哥抱着霖霖,我抱着夏夏,她说要下去,看下面那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