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沙弥低头盯着前方法师的脚不停走着,只是偶尔抬头看向周边,向官道两侧的店铺和人群投去一束阴冷的目光。
“义父,为何不从南门上船,而要在这毒日头之下步行向西?”
“登儿啊!南门还是不要去了,那里是黎阳城最为繁华的地方,水旱路来往的客商均要进出南门,官府盯得也紧,不似这西门人少。我二人虽受了些苦,但也安全许多,走吧!到前面茶水摊避避日头。”
“义父,这一路向西就是泽州境内了,我父子如今扮相是要去忻州五台山寻一大寺挂单么?”朱登面露不开心之状问着前面赶路的杨玄感。
“不!不去五台山,先皇文帝杨坚曾翻新大修过五台山诸庙,山上多有隋庭官员,京城去的居士,难免有识得为父的。”
“那义父我等欲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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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要问,为父需要先找到一处偏僻之地,安顿下来再说其他。”
二人说着话便到了一处路边榕树下的茶水摊前。选了个阴凉的位置坐下,自有卖茶水的老妪端上清茶招呼二人歇息品茶。
官道之上常有出家之人行走,来往客商对这两位僧人歇息喝茶并不意外。
“老施主,敢问前面是何大处?我师徒自冀州临济寺而来欲往晋阳。”杨玄感双手合十轻问着倒茶老妪。
“大师,前方便是温县地界了,但距离晋阳还远得很呐!瞧这日头太毒,大师不妨在此多坐一坐再行,老妪这里的茶水管够。”
“多谢施主!贫僧暂坐一坐,稍后便走。敢问温县码头似黎阳般热络么?”
“呵呵!大师啊!温县乃一小县,怎敢和黎阳相比,但也有些不愿在黎阳码头上岸的客船停驻温县码头。”倒好茶水,老妪转身去了。
“快些喝,稍后便要转去温县码头,上船走水路而上。”
“也好,乘船总好过日头下赶路。”朱登口渴至极,一口便喝光了粗碗中的清茶。
日头偏西了,一艘中型客货两用船沿着广阔的黄河逆流而上着。船底仓中传出的汽轮机噪声在河面上传出去老远,惹得两岸山崖上的猿猴抬头远望河心。
客舱中,一老一少两位僧人一言不发,只低头做默念经文状。船上数个身穿官袍的公人从其身边经过时,也懒得去看他二僧一眼。
“义父,难不成要去京城长安?怎就逆流而上了?”
“登儿勿言,只需跟随为父便是了。”
原来这两个乘船赶路的僧人正是从泽州温县码头登船的杨玄感父子。要说杨玄感也真是狡猾,不光避开了刑督部探员重点探查的黎阳南门,也成功的躲过了西门密探的监视,成功的逃出了黎阳城。现在又弃了陆上官道,从不起眼的温县码头登上了西行的客船。这一路许多变化,让刑督部和军情处的探员们根本无法追厘行踪。杨玄感自登船之时起便知道自己又一次逃出了樊笼,剩下的就是寻找一处隐秘清静之地暗伏下来。
“平陆码头就要到了,有下船的客官可以准备下船了。”船老大的吼声从船尾传来,这让低头假念佛经的杨玄感眉头一动,随即瞟了一样身旁的朱登,用膝盖碰了碰他。
“登儿,准备下船。”
“哦?在此登岸?好!”
船缓缓减速靠上了平陆码头,船上准备登岸的客商都起身涌向船头。杨玄感二人也混在这些急于上岸的人群之中等待着。
在等待船头靠岸的档口,杨玄感用机警的眼睛扫视着岸上的一切。
码头不大,但码头上人来人往的也十分热闹,这和随处可见的码头场景几无二致。见到码头一切正常,也没有看到官军和官府中人在守卡,杨玄感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不由暗暗露出额一丝笑意。
只是,让杨玄感没有想到的是,在距码头百米之外的一处能看到码头全景的两层酒楼上。此时,正有一人举着单筒望远镜细细凝视着这艘装载旅客,正在逐次登岸的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