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恒道:“然经陈崇恩这事后,当今只怕不得不重新考量了。卢象山虽执掌天下兵马,然都畿卫戍却在陈崇恩手中,陈崇恩若与卢象山不和,帝位交接便要出乱子。帝位交接若出了乱子,天下也必然大乱,郑国能否存续,便难预料了。”
刘逊道:“当今英明睿智,传位之时,岂能不预做安排?那时,只需命卢太尉重掌都畿卫戍便是了。”
徐恒摇头道:“退之,你不知当今心思。当今一生大权独揽,唯恐权柄旁落,若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岂会有传位诏令?若当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又有哪个敢说能掌控全局?”
“再者。”徐恒沉吟道:“当今只怕还要考量一事。若周王继位,无陈崇恩制衡,卢象山便是独掌兵权之外戚,大权旁落,非国家之福。然若是以魏王为继位之人,周王有卢象山为辅,又岂能不生出觊觎之心?那时储位之争,必然纷乱不休,当今岂能乐见?纵然当今长袖善舞,周王得以顺利继位,然周王毕竟年轻,国无长君,亦非国家之福。是以,卢象山便也成了当今的一块心病了。”
刘逊道:“如此说来,卢太尉与周王结亲一事,非但非福,反是祸事了?”
徐恒道:“正是如此。当今初指婚之时,只怕只一心要以周王继位而无二心,如今陈崇恩奏陈立储,当今定会想到武将与皇子勾连于国不利,自然便会猜忌卢象山。若是陈崇恩陈奏之时提及卢家与周王婚事,那便定是要拉卢象山下水了。卢象山纵想置身事外,亦不可得矣。”
秦玉道:“永业以为,卢太尉可有心搅入储位之争么?”
徐恒道:“我以为,卢象山原本绝无参与争储之心。他是郑国第一武将,执掌天下兵马,只需坐稳这位置,不论是哪位皇子继位,也不能撼动其地位。纵然当今指婚,卢象山心中只怕也不在意。是以他绝口不提立储之事,对二位皇子,他也是避而远之。但现下却已是全然不同。”
“有了陈崇恩这事,卢象山定然能想到自己身处险境。于储位,他争是争,不争亦是争。只有为周王争得这储位,他卢象山才能安享尊荣,否则,若是魏王登位,他必然无幸。”
徐恒沉吟道:“或者,卢象山若想保住荣华富贵,还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现下便上疏奏请致仕,退出这场争夺。然以卢象山为人,他是断然不会选这条路的。”
秦玉愕然不语,刘逊道:“这事如此纷乱,难得永业竟剖析得如此透彻。陈都司若当真能想到这许多,心思计谋岂非不在永业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