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封心中一凛,知道郑帝终于说到正题。他已在心中无数次默习如何禀奏此事,然此刻郑帝问起,却还是不知如何开口。沉吟片刻后,他终于还是不敢要郑帝等太久,开口道:“陛下,汪度之事,臣已在密奏中尽数言明,不敢有丝毫隐瞒。然汪度为何如此行事,臣实不知,臣亦不敢妄自揣测。”
郑帝似乎有些累了,将盘着的腿伸直,又将垂下的腿收回榻上,也一并伸直,抻了抻,身子后仰,靠在榻上靠垫上,仰头望着殿顶梁木,叹道:“汪度行事如此卑污,若是徐冲之在,断不教他如此有恃无恐。”
陈封不敢接话,他不知郑帝此话是何用意。逼徐云致仕,他陈封也是出了一份力的,莫非郑帝后悔允徐云致仕,已有怪罪之意?
郑帝收回目光,看着陈封道:“汪度青松峪、雁头寨两次违命不遵,李克让奏疏中为何只字不提?若此事是实,青松峪之败便是汪度一人之责,李克让只需推到他身上即可,却为何如无此事一般?”
郑帝挥手止住陈封道:“崇恩,非是朕信不及你,只是你也是道听途说,此事只怕另有蹊跷,还要再看看才是。”
陈封道:“陛下,此事千真万确,臣已在燕贼退军后详细查问过,当日在霸州城内,李都司确向汪度下了青松峪接应天翼卫的军令,此事臣未向李都司亲自求证,却询问李都司幕中于参议,于参议亲承确有其事。至于汪度刻意拖延出兵时辰,致天权卫赶到时,青松峪之战已结束之事,天权卫汪度麾下诸多兵将皆证是实。臣多方查证,方信王凤所言不假,这才敢具疏密奏陛下,臣万不敢以风闻之事上奏天听,请陛下明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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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帝缓缓合上双眼,默然不语,便如睡着一般。陈封看着郑帝,也不敢言声。一时之间,殿内一片死寂。
良久,郑帝又缓缓张开双眼,说道:“朕知道了,这是那些人欲将朕置于火上炙烤。徐云致仕,赵具戍边,他们便心慌了,便不愿再等,便想出这等下作计策来。无端坑害了我两万将士,这是欲将我大郑推入深渊,再将这罪名扣在朕的头上。当真好算计。”他声音变得冰冷无情,已不似往日那般雍穆温润,“只是这些人都是谁?崇恩,你要替朕好生查一查。至于李允,李允并非站在那一边,却也算不得忠臣。汪度之事竟连提也不敢提,不过是狐疑不定,首鼠两端罢了。”
陈封贴身小衣已被冷汗浸透,急忙站起身道:“臣遵旨。”
郑帝又道:“汪度之事先放一放,朕倒要看看这些宵小之辈还有何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