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恒接道:“殿下,我朝军制,指挥使以上武官无统兵之责,兵不识将,将不识兵。赵都司统兵出征自然能指挥兵马,但若回都勤王,无圣旨兵符,只怕兵将难以指挥,更何况卢象山经营虎贲军多年,驻扎汉中也有三年了,部下皆是心腹将领,赵都司想要这些骄兵悍将折服,只怕尚需时日。非但如此,若是当今要问罪于赵都司,则只需一纸诏书而已。”
赵具嘿嘿冷笑道:“当今未免小看我赵具了,熊飞军各将领,何尝不是我的心腹。我的个人安危不在话下,待太子举事之时,只需我一纸书信,熊飞军必唯太子之命是从。”
徐恒道:“当今深谋远虑,岂会想不到这一点。待都司将兵汉中之后,寻一过由,或贬职或远黜,那时都司再无指挥熊飞军只能。再由卢象山慢慢整顿熊飞军,或更换将领,或调兵远征,熊飞军无复太子掌控矣。”
太子道:“如此说,我等可有应对之策?”
方旭沉吟道:“当今若调练材出镇汉中,政事堂无由封驳,然也非无应对之法?”说到这却停了下来,只顾沉思。
徐恒轻咳一声道:“以恒之浅见,若当今调赵都司出镇汉中,赵都司只得奉旨。然日后行事却须小心谨慎些,不可落人口实。与西蜀对阵之时尤要谨慎,只要不落大败,当今便无由贬黜。当今虽是处心积虑,然却要处处示人以光明正大。赵都司若无确实罪名,当今也不会轻易加罪。太子结交边将这等罪名,当今不会用,此天家家事,当今必不愿天下皆知。这点赵都司却不必担心。”
“赵都司在外为我等争得时日,在都之人自要加紧行事。恒以为,明春北疆必有战事,目下在都兵马共十五万,熊飞军便有五万兵马。待北疆战事之时,方相公可设法令熊飞军一卫兵马出征北疆,从中就便行事。北疆兵败,我等在都中行事,令天下人将兵败之由皆归咎于上,那时太子便可起事逼宫,天下民心归附太子,各地皆有将领响应,事可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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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其中还有一关键之处,那便是金吾卫与羽林卫。纵然我等控制了梁都外围防务,若进不得梁都也是徒劳。是以这洪庆与王栻二人,至少要有一人归附太子方可。那时便可里应外合,梁都尽在我手,何愁大事不定。”
朱休击节叫好,赵具也道:“永业这谋划甚好,事急不可待,迟疑反坐失良机,太子只管吩咐,臣赵具在所不辞。”
方旭捻须点头,却不言语。徐恒之策与他所想大致无二,但他却不愿说。只因北疆若兵败日后必召骂名,若是死伤过多只怕还要有担罪名之人。他正是看出徐恒才智过人,有意引他说出,日后便不需他担这献策之名了。然这徐恒思虑如此周密,计谋更为周祥,却也令他颇为忌惮。
太子看着方旭,缓缓道:“此策确是妙极,然若如此行事,我岂非不忠不孝?更何况,要纵敌于北疆,致我军兵败,岂非枉顾我为国为民之心。为我一人,致将士赴死,致生灵涂炭,这如何使得?”
方旭心知太子也不愿担这定策之名,想来他心中已是千肯万肯了。朱休道:“此非为太子殿下一人,若不经此一败,我大郑何来振作之日。太子若不能继位,郑国如此下去,亡国有日。到那时,太子又要忠于何人?孝于何人?殿下,只有经此一败,苦一苦边疆将士、百姓,我大郑方有振作之日。莫忘了适才程夫子忠孝之论。”
过了上元节,这年便算是过完了。正月十六,政事堂便明发圣谕:着赵具任虎贲军都指挥使一职,出镇汉中,统兵抵御西蜀。
这等消息原属平常,并未在朝堂中惊起波澜。禁军将领平级调动在郑国是极常见的,戍边回都的调动也常见,为的便是防止兵将成为某人私军。
赵具接了圣旨,午后上了奏疏,奏请七日后离都往汉中赴任。郑帝批了“准”。这些都是常见的流程而已。
第二日,又明发了一道圣谕:着卢豫任禁军左都承宣使之职,兼领熊飞军都指挥使,总领梁都防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