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徐云又上奏疏。
没有批复,没有留中,洪福传谕,宣徐少保觐见。时郑国延佑七年七月二十。
徐云冠带朝服,结束整齐来到紫宸殿郑帝寝宫。郑帝盘膝坐于榻上。徐云进殿行了跪拜大礼。
郑帝道:“怎么行这大礼?虽已入秋,天气还热,怎么穿成这样?年岁大了最是怕热,难道你不怕热?帽子摘了,坐那边椅上。”
榻边新设了一椅一几。徐云谢恩,脱了梁冠放在几上便坐下。郑帝又唤道:“洪福,给徐少保上茶。”
洪福答应一声,上了茶来,便又转身退出寝宫。徐云端起茶盏,轻喝一口便放下,仍是双手放于膝上,肃然而坐。
郑帝看着徐云道:“你不必如此郑重。今日宣你来不是朝堂奏对,不必拘谨。近日朝中有些于你不甚好的言语,你也不必过于挂怀。天下事,有许多是朕也不能左右的,你虽位极人臣,却也有力有不逮之处。顺其自然就好,事事挂怀,岂不徒增烦忧。”
徐云道:“陛下为臣开解,臣感激不尽。然臣请致仕却也非全为近日之奏议。臣年岁已高,身子常有不豫,前日出征北疆,便生出力不从心之感。满县失于贼手,附近百姓被掠,皆是臣之过。臣思之,恐日后精力更为不济,有负国家、陛下之望,况臣后辈将军尽有能征善战、智勇双全,不逊于臣者,足以胜此重任。是以请辞,容臣归老林泉,颐养天年,请陛下恩准。”
郑帝道:“朕今年六十有二,你小朕四岁?还是五岁?噢,小朕五岁,那是五十七岁。朕虽时有小恙,却自觉精神尚可,你武人出身,打熬的好筋骨,如何尚不如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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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云笑道:“臣如何敢与陛下想比。臣常年出兵放马,身上伤有二十几处,伤筋动骨的也有几处,身子骨早已大不如前,更是比不得陛下。陛下春秋鼎盛,龙精虎猛,去年更是新添了一位公主,这臣如何比得。”
郑帝哈哈大笑道:“你这老卒,却来消遣朕。”慢慢敛了笑容,又道:“早年朕也曾出兵放马,兵事上朕虽不如你,却也懂得一二。胜负原不在一城一池之得失,北疆战事连年,燕国却也没讨得大便宜去,这便是你的功。朕原想着倚仗你打出几年太平日子,可近些年,你的心思却不全在战事上,若非如此,以你之能,又何惧北燕袭扰。”
徐云有些放松的身子又挺拔起来:“陛下教训的是。然陛下也有些抬举臣了。臣每与北燕交战,何尝不是拼尽全力,却也只拼得个互有胜负,实是北燕十年来国力,兵力都甚强盛,非是臣不尽心竭力。请陛下明鉴。陛下说臣心思不全在战事上却也不错,惟因北燕国力、兵力壮大,我大郑若止步不前,便落了人后,岂有不为其欺之理。臣以军思政,若要彻底打败燕国,惟有强国一途。然臣终非文臣,治国理政非臣所长,只空想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