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风一拍额头:“就是神话故事之类的就叫聊斋故事。”
“哦,神话故事就是聊斋故事。那你小子且说说你的聊斋故事与本帅听听,本帅很想知道小孩子的梦境有啥不一样。”毛文龙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的学识就这么浅薄吗?连聊斋就是神话这样的学问都不知道。
程风咯咯笑笑:“大帅莫要笑话侄儿,毕竟小孩子嘛,平时没啥事做,就喜欢胡思乱想,这想得多了,做的梦自然也是天马行空的。
小时候侄儿跟启蒙先生学本事,每每晚上睡着的时候,启蒙先生都会带着侄儿到这个地方去长见识。
侄儿还在那里长大,从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读了十几的书,毕业后还在那里的各种厂矿里干过活。只是后来侄儿会说话了,先生便独自云游去了,再没有带我去过。”
毛文龙更震惊了,眼睛的余光都不去看海市蜃楼,全都集中在了程风的身上:“你说看你年纪也就四五岁的样子,你咋可能在那里读了十几年的书?”
程风也瞪着自己那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毛文龙:“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我睡觉了,先生就带我过去,那边就开学,等那边读了半年的书就会放假,我也就从睡梦中醒来了。
反正就是睡一个晚上,在那边能上半年学吧。那里读十几年的书,也就一个月的事。一共读了十九年,然后就是各种找工作,什么钢铁厂,化工厂,养殖场,水泥厂,造船厂,玻璃厂,制药厂,都干过,一干就干了几十年。后来会说话了,再没有去过。”
毛文龙伸手拍了程风一巴掌:“你小子说假话骗本帅的吧,你都读了十九年的书,为什么不去考取功名谋个前程,反而是到处做零工,靠干那下贱的力气活讨生活。”
程风两手一摊:“大帅啊,那里可是天国,所有的人都读书。可不像咱大明,读书的都是人上人。那里举人满大街都是。
就这么说吧你在街上遇着一百个人,有九十九个人都是读书人。
这九十九个读书人里面,有七十人是我这种读了十几年书的,最多是个秀才,也就是当当设计师,技术员,搬搬砖,扛扛包,打打螺丝的命。
另外的二十个读书人相当于举人,这些人能考取功名当官,天国叫公务员。
剩下九人是像老师那样读了一辈子书的才可以当教授,学者,科学家。
就说像我这样的水平,哪有资格考功名。能干几年设计师,已经很了不起了。”
“不对,你说了半天都是废话,本帅是问你那船,你还没说那船是咋回事啊,尽扯些没用的。”见程风说来说去就是不说那船的事,毛文龙有些不高兴了。
“嘿嘿嘿嘿,对不起啊,一开心说跑题了。”大少爷正了正身形,昂首挺胸的指着远处的海市蜃楼:“大帅请看,那前面最大的那条船叫航空母舰,为啥叫航空母舰呢?因为它上面要停飞机,就是一个移动的机场。
要问啥是飞机?看见天上飞的那个没有,那就是飞机。停在航母上面的那一排排也是。
那航母的后面跟着的是一条战地医疗船,一条后勤保障船。最后面的那就是055万吨大驱逐舰。
要问万吨是多大?就这么说吧啊,按大明的算法,那至少也要三万五千料以上了。”
“这么大的船?”三万五千料的船,把毛文龙也吓了一跳。
“这算什么?最厉害的是他带的武器,一种叫做导弹的东西,随随便便就能打到五千里之外去。什么沈阳,什么赫图阿拉,这船就在登州这里放着,只要它高兴,就能把沈阳,赫图阿拉炸成平地。”
大少一通乱侃,什么化工厂,水泥厂,电子厂,什么工程师,科学家,什么航母,导弹,驱逐舰,被大少说得云山雾罩的越听越魔幻,这让毛文龙本就知识匮乏的脑瓜子直接变成了浆糊。
实在是听不懂的东西太多,一堆堆的词跳出来,自己却不知道是啥意思,又不好意思问,问得多了也显得自己没文化,会丢了大帅的面子。
觉得这话题不能聊下去了,再聊下去,自己就得听成傻子。
毛文龙只能把眼睛一瞪,伸手捏捏程风的胖脸:“你小子果然是异想天开的本事见长啊,这做梦都能做得和其他人的不一样,这么奇怪的梦境你都做得出来。还好本帅不是三岁的小孩!真信了你的梦境岂不是让别人笑话。”
程风揉揉自己的脸,也是满脸堆笑的道:“侄儿都说了这是梦境,哪知道是真是假,侄儿自己也说不清楚,只当是聊斋故事来说。
大帅信且信之,不信且一笑了之,就当是听了段神话故事。咱们不说这个了,赶紧的看这海市蜃楼,再不看就过去了。再想见到如此奇观,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
毛文龙抬头,果然那海市里的城市已经消失不见,就只剩下那只船队和茫茫的大海。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船队,毛文龙彻底的放下心来,集中精力,想再仔细的看一看那支船队的模样,便听见城门楼下传来一阵的人声鼎沸,回头看时,见城墙下又爬上一群人来,领头的正是马上就要接任的新登莱巡抚武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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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武之望在十几位护卫下,喘息息地爬上了城门楼,一看见站在城门垛前的袁可立便问:“袁大人是怎么回事?刚才是不是有敌来袭?怎么刚集结军队,现在又让解散了。这里发生了什么情况?”
袁可立回头笑言:“真是不好意思啊,竟然把武大人都惊动了,刚才发生了一点小误会,以为有敌来袭,所以擂了战鼓,现在已经解除。”
“什么误会?竟如此儿戏?”武之望心里老大不高兴,自己正在城里欣赏仙境一般的美景,听见战鼓声,自己吓个半死,抬头观望战鼓响起的方向,便看见半空中出现的奇怪景象,好似出现海市蜃楼。
可登州出现海市蜃楼,并没有什么稀奇,在这个城出现海市蜃楼是常有的事,远不如这被云层压满街巷的登州美景好看。
可城门楼为什么要擂响战鼓?莫非是发生了什么紧急军情,自己心里担心有什么事情发生,也顾不得欣赏这千年难遇的美景,拼了命的往这东城门跑,跑的气喘吁吁,累了个半死,结果竟然是个误会。
袁可立一指天空中已经开始在消失的海市蜃楼:“武大人自己看吧,天上出现了海市蜃楼,老夫以为是敌袭,所以擂了战鼓。”
随着袁可立指示的方向,武之望这才看清楚远处那支庞大的船队,也是吓了一跳:“那……那……那……那是船队?”
“应该是船队吧,海市蜃楼里的景象,老夫也搞不清楚。可惜了啊,在最清楚的时候,老夫因为惊慌没仔细观看。现在冷静下来却离得远了,错失了良机。”袁可立语气中透着一些遗憾。
呆呆的看着海面上在高速航行中的奇怪船队,武之望看得出了神,半天才回过神来,一跺脚,唉声叹气的控诉:“袁大人你不厚道啊,如此天下奇观,竟然不叫老夫一起观赏。可惜这千载难逢的仙缘,被白白的错过。”
袁可立双手一摊,满脸的无辜:“老夫今日只是心血来潮,带学生来此观赏蓬莱美景的,哪知道会有海市蜃楼出现,这岂能怪得了的老夫。要怨只能怨老夫的运气实在是太好,随便出门赏个景,都能遇见如此仙缘。”
袁可立嘴里说着自己运气好,眼睛却看向了站在远处的那个,非要今天来这里看海的小子,眼睛里充满了各种不解和疑问。
海市奇观终是过去了,只搞了一半的半拉子烧烤,也因为海市蜃楼的出现,而变得索然无味。现在的人们心里只有了海市蜃楼的奇观,哪里还闻得到烧烤的味道。
眼看着时间渐晚,只得草草收场,袁可立夫妇也不回巡抚衙门了,反正所有的行李都已经上了船,印章信物都已经交给了武之望。老夫妻俩只带着两个婆子,五个丫头,十个老卒,住进了城东的迎仙居。
迎仙居的掌柜真是高兴的不行,赶紧把袁可立夫妇安排在了迎仙居最好的,全部换装了琉璃窗的豪华客房里。
当晚由程大龙出钱,沈有容出面,在迎仙居酒楼办了酒宴,宴请登州府大小官员地方士绅数十人,感谢众官员和士绅在袁军门巡抚登莱的这两年里的帮助和维护。也为袁可立告老还乡送行。
当晚,喝高了的沈有容也住进迎仙居,随行的也是十余个老卒。更奇怪的是,那毛文龙竟然拉着程大龙也住进了迎仙居,两人还住进了一间屋,一副要秉烛长谈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两条龙凑在一起,到底要聊个什么鬼。
五月二十二日,登州码头人声鼎沸,登州府官员士绅及一些闻信赶来送行的百姓,站满了整个登州码头。袁可立夫妻俩在沈有容的陪同下,登上了程风的小鸟船。
辰时三刻,鸟船起锚扬帆,驶离登州码头,随后东江水师的战船,登州水师的战船纷纷扬帆起锚,从左右护卫之事跟随其后。
袁可立,沈有容等人站在驾驶舱后面的走廊,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登州码头,心里充满着无限的惆怅。
“唉,今日一别,今生怕是再难回到登州。”沈有容叹息一声,情绪低落。
“你我都老了,精神头大不如前,理应让位,只是你我离开后,这辽东之事该如何发展。”袁可立,看着远离的登州,他的心事更多的还是担心辽东的局势。
此时的程风正和几个大孩子趴在驾驶舱后窗的窗台上看风景,程风也是坐过好几次船,出过好几次海的人了,平时出门也就四五条船,最多的一次也就是从东江镇回来的时候,跟随毛文龙的战船一起也没超过十条。
今日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船在前面打头,后面跟着一百多条大小战船护卫的壮观场面,正在这里感叹好壮观好壮观呢,听见老师在那里,担忧这担忧那的。
程风可是个打小就爱插嘴,就从来没有因为爱插嘴被抽被骂过的人,听见老师在这里担忧,忍不住的就插了嘴:“老师莫要担心那些,您老现在已经致仕,那些事已经与老师无关。
再说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有什么事情总有高个子顶着。不管那辽东的风云如何变幻,辽东始终是辽东,它就在那里放着又跑不了,老师何必担忧,真正该担忧辽东局势的是椅子上的那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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