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为什么突然道歉。”青丘牙鱼走在他前方停了下来,回头问道。
她又露出那经典的,只对他的甜甜笑容,仿佛和他在一起的时刻,就没有不幸福的时候。
“我不知道怎么说,总觉得我根本没有在考虑你的感受,只是在让你无条件帮我.....你实力很强,也许本来可以就此享受和平,宁静的时光.....”
“但却因为我,把你拖进这战争的泥潭中,天天醒来看到的都是杀戮,死亡,哀嚎。尽管你不说,但我知道你并不喜欢这里。”
“之前行军的时候,你总是晚上偷偷起床,看着北方,默默发呆。而现在我却又让你和我一起去冒险,一起承受危险,一起为了我的天真去战斗。我知道你会无条件帮我,我也心照不宣地在利用你,我甚至没问过你愿不愿意,想不想,这很自私不是吗。”沈墨七看了看她,青丘牙鱼低着头,开始微微颤抖。
她把头转过去,用手挡着眼睛,“说这些干什么,我说了愿意和你一起做任何事情....”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此刻,她绝对不是什么妖,而是沈墨七一起生活十二年的妹妹,他知道,也笑了起来。
“别看我....你又笑我。”青丘牙鱼跺着脚,羞愤起来。她想躲避他的目光,却无处可藏,只能转到沈墨七的身后,躲在他的身后。
“好了,别哭了,我们会一起回到家乡的,也会找到爷爷的,我和你拉钩。”沈墨七扭头看着她发梢上微微摇动的耳朵,笑了笑。
“嗯.....”青丘牙鱼小声回答,她只是点点头,但不知为何,微风吹过,她没有接过他的手。
沈墨七强装乐观地摸了摸她的头。
其实他也不过是在妹妹面前强装一个大哥哥罢了。当他走在陌生的地方时,也总会有一种不安全感。比如他这辈子哭的最惨的一次,其实是爷爷刚出事的时候,当时他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哭了又哭,而他跑去山上找鱼妹的时候,却又好几次见不到她。
当时他真的以为爷爷和妹妹都被抓走了,自己也被世界抛弃了。
之前村子里有些姨姨对他是挺好的,比如梅姨。沈墨七对她们也很孝敬,但沈墨七不属于她们的家,她们也在那次之后全部化为了寂静。
一场意外,一场天灾,他生活十二年的家,突然一夜倒塌了。
于是沈墨七擦干眼泪,最后跑到了龙语学宫。
当遇到将离的时候,沈墨七很开心,他觉得将离虽然冷漠,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在意他的。
但到了晚上,他又忍不住泪水了,又开始哭,拿被子闷着自己开始哭。他总觉得自己像女孩子一样,总是哭哭啼啼的,让人笑话。
可也许受伤时大家都一样爱哭,女孩子在脸上哭,男孩子在心里哭。
泪水把枕头都浸湿了,他躲在被子里发颤。
可他想不到的是,洛将离听到了他的抽泣,却一句话没说,也没睡觉。他竟然无声间坐了起来,对着月光拿起一本书看着。
沈墨七在泪眼婆娑间抬起头,看间洛将离的身影被月光照出一层白色的轮廓。
“你看过这本书吗,我在青州买的小说,《一剑下九州》,我有时候会拿出来看看。”洛将离抬起眼睛,仿佛在笨拙地找话说道。
那是沈墨七第一次见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和白天时候的臭脸完全不同。
从此以后,沈墨七就粘着他,跟着他一起上课了。
尽管洛将离没说什么,总是背着包,走在前面。而沈墨七就跟在他后面,不管是清晨的绿茵小道,还是夕阳的落日余晖,总是这样。
再后来,爱丽丝跟在了沈墨七身后。他们像三只走在木轮上的仓鼠,低着头行走,而日月就在他们头上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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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随着朋友们的加入,木轮上的仓鼠越来越多,他们一起走着,甚至开始并肩行走。他们都是远离故乡,远离父母来到的这里,每当他们因笑话和恶作剧而开心的跳起来时,得到的是灵魂上的慰藉和救赎。
再后来沈墨七,洛将离,爱丽丝因为职责而要去更加未知,更加遥远,更加危险的龙息时,有三只仓鼠跟他去了。如今他们六个却分散各地,老师也憔尽心力,奔波在大到无边无际的龙息里。
三只仓鼠则被坏人关在了黑暗的地牢里,每日能做的就是看向唯一的一点光亮,期待有人能来救他们。
当沈墨七骑着马,在雨中和森严威武的女娲国远征军一起行军的时候,曾经天真的以为胜利就在眼前了,他们也马上就要相见了。
可最后希望的泡沫破灭后,留下的只有更多的伤痛和分别。
一片叶子落下,一阵寒风吹过。
沈墨七看着手掌心中落下的那片残叶,抬起头,感受寒风萧瑟,才发觉他来龙息已经很久了,甚至秋天都已经结束了,大地开始变得荒芜。
所以他来龙语学宫似乎超过一年了?沈墨七茫然地眨着眼睛。为什么时间过的这么快呢,这一年,他去过很多地方,也许是变得坚强了一点,但他现在,只想结束这一切悲惨,回到还算阳光明媚的龙语学宫。
山下的坂泉城门前萧瑟,但他们终究是要去的。
“你们是谁?哪个营的?”一个守门的北山国士兵,抽刀挡着门口,他警惕问道。
也是,现在这种时候,谁会不知死活的,来到被“恶魔”占领的城池呢。
“军爷,不认识我们了吗,我们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啊。”青丘牙鱼假装搀扶着沈墨七,她抬头笑道,脸上是刚涂上的灰烬和泥土。
“真亏你们有脸回来,怕不是装死,在地上躺到结束。”那士兵一脸厌恶,眼睛在他们身上扫了很久,仿佛在审判什么逃兵一样,又像是忘了沈墨七他们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编制,“放行吧。“他放下刀说。
“呸。”另一个士兵听他说罢,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似乎在他眼里,不能为国战死,活下来,就是一种不光荣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