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酒馆,寒风中,同伴围上来:“那位先生已经同阿芙朵拉夫人一起离开了,感谢阿芙朵拉夫人及时到来,否则我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阿芙朵拉·阿幸克瑞,北帝国皇宫的侍女长。
轻盈的雪花很快覆盖了马车轮碾压过的痕迹,小队长将队友的钉头锤还回去,盯着马车离开的方向沉沉吐出一口气:“把人带上,回教会。”
……
回到教会,审问结果出来的很快。中年男人早被这阵仗吓得战战兢兢,问什么说什么,供词颠三倒四,但几乎没有实质性的东西。
他说他是传达西莫斯家族商队的指令,说商队本打算在切西贝尔同其他商队交涉,尽可能把那些有安陶宛纹章的东西脱手掉,但迟迟找不到下家,他去酒馆买酒也想着这事,才会在看见一个陌生的富有先生后主动上前攀谈。
至于小羊羔,确实是指一些年轻的孩子。
他一开始哭诉是路上收留的,后来被打怕了,改口成家族少爷在路上抢的……北帝国面积辽阔,总有一些平民没资格住在切西贝尔,又在其他集中居住区活不下去,会选择自力更生。
这些人的下场可能是默默无闻被风雪埋葬,也可能是在极偶然的情况下获得战争之神赐予的力量,加入教会,还可能像现在这样,被偶然撞见的、心生歹意的贵族劫掠走。
负责审讯的学者心中已有定论,他若有所思微微弯了弯嘴角,岁月催生的皱纹叠加在苍老的面皮上,即便是笑着也像是干枯的树皮:“看来是教会在外围的屠杀引起纪评先生注意了。”
这是个很简单就能得出来的推论,小塔大人通知他们去抓人的时候语气冷肃又不容拒绝,他们还以为谁不长眼惹到了纪……咳,切西贝尔的贵族大都比较高傲。
但现在看来,更像是那位纪评先生在路上撞见了屠杀,插手管了,来了切西贝尔又遇见了相似的事情,于是对教会心生不满。
换他他也不满,谁家教会对信徒这样啊……那些可都是可以争取的信徒呀,就算你战争教会不要,也不能杀掉、或者坐视别人杀掉吧?
“我早就说了、小塔大人也隐晦提醒过,让你们警惕点,毕竟我们摸不准那位先生的行踪,他的出现和消失都挺……没有来由的,想特意避都不知道怎么避,现在好啦,被人撞上了,怎么办?”
他悠悠叹气,摇头:“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在想——如果不是阿幸提尔瑞大人叮嘱务必恭敬,谁在乎那个什么纪评?未经过教会洗涤非凡者的全都是污秽来源,都是会影响信徒的、应该被解决的东西,对吧?”
“你去解决吧,”学者摊开手,“皇宫里住着一位,咱教会里也住着一位,但我瞧你对教会里这位还挺毕恭毕敬的,怎么,小塔大人瞧着更可信?”
烛火明亮,一直没吭声的人终于出口:“我从前在阿幸提尔瑞大人身边见过小塔大人。”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那时小塔大人还很爱哭,不像现在这样威严。
学者则有些诧异。
呦。
还真挖出东西来啦?
他者没有多追问,对于战争教会而言他只是个外人,如果不是外面的雪突然下大了,马车车轮子坏了,他根本不会“帮”教会这个忙。
帮好了,教会不会感激他。帮坏了,教会里的这群只懂武力的混账玩意能把他的书本全撕了。
“行了,事情解决了,结论也给了,我去听祷告了,”老人一转身,中气十足的样子慢慢退化成软弱无力、一步三咳,“说起来,有件事情,请你转告给你们主教。”
他想了想,斟酌了一下措辞:“首席沉睡了,临死前指定了一位代他料理真理高塔里的所有事。所以,先前和首席达成的共识应该算是作废了。”
他笑了笑。
“还有个推测,送给你们,自真理高塔成立以来,首席一直都控制欲极强的掌控着所有事,说他突然沉睡,我不太信。我更愿意相信,他没搞过别人,被别人搞了。就这些,爱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