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父亲醒来那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里，只告诉他，给他找了个小师妹，让他好好活着并且找到小师妹。

所以，十五岁后的他，跟着戚大少走南闯北，醉心医术，对于小师妹的说法，他一直以为那只是老头为了让他活下去的说辞。

他以为他忘记了仇恨的，可是每次踏进京城，他就不是他自己了。

那一把把带血的刀、那一双双冷酷无情的双眼、母亲缓缓耷拉下去的双手、多年人事不省的父亲......

“十年前，不对，现在应该说是十一年前了。”林小鱼自顾自的说着，“十一年前，韦氏王朝已经大定。文武百官和精国子民，都已经彻底接受了他们的新皇。也就到了皇帝巩固自己皇权的时候了。

对皇权最大威胁的，无非就是那些手握兵权、或者功高盖主的开国功臣了。他们不能明目张胆，怕群臣寒心、怕失子民的心。所以，只能用一些更加温和的手段了。

所以，他们盯上了糟老头的医术，或者说是他身上的某一种可以控制人的药。但是糟老头坚持医者仁心、医者父母心。

那些上位者，从来视生命如草芥，只有死人才能让他们安心！所以，不管糟老头，答不答应，再上位者看上他的那一天，师哥一家就注定了会是这个结局。为了杀人灭口，他们只得对糟老头一家痛下杀手，永诀后患。”

山林自嘲一笑，他知道小师妹一向聪明伶俐，哪怕自己不说，她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只要身在京城，不管在那个角落，抬头便能看到皇宫勤政殿屋顶上方的那颗璀璨的明珠。那颗明珠之所以璀璨，是由无数人的生命和鲜血浇灌出来的。”

嘴里一阵腥甜，山林却面不改色的咽了下去。知道仇人，却不能报仇很痛苦；知道仇人非但不能报仇，还眼睁睁看着仇人意气风发挥斥方遒，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才最痛苦。

“刚开始跟着戚大少的时候，只为有一口饭吃，有一个落脚地。后来知道了他的身份后，倒是希望他复辟王朝，推翻韦氏。所以便一直跟着他。

只是后来，天南地北的这几年，见过了无数生老病死，心里的仇恨似乎没有那么强烈。只有在靠近精国京城的时候，会有些失控。这也是我这些年不敢只身回来的最重要原因，我怕自己变成一个眼里只剩下仇恨的疯子。”

其实他想说，这几年，他已经平和多了。但是想到昨夜，他就这样将小鱼儿丢在了那吃人的街角，他终究没有勇气说出那句话。

“好吧，那我给你一句‘没关系’吧！”林小鱼努力扬着轻松的语调，他们也不是救世主，没有必要时时刻刻警醒自己是个医者。

“那我谢谢你哦！”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