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学会了忍耐。
寄人篱下的日子,便连用力呼吸都是错的,周围有无数双眼睛时刻盯着你,有无数张嘴在奚落你,背后无数根手头戳着你的背脊,但凡有一点错处,旁人就会说,到底是丧妇长女,没有教养……
她就像溺水一般,四周的水流不停地挤压着她,窒息的感受,慢慢将她缠绕着,水下双无数双手拼了命地,要将她拉进水底,她拼命地挣扎,最后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的。
那些点点滴滴,日积月累,她曾经的骄傲一点点被人磨平。
后来进了摄政王府之后,她越发地谨小慎微。
她那时一无所有,甚至害怕连最后的庇护都没有,处处讨好齐雍,很怕被赶出摄政王府……连最后的活路都没有了。
引沈昭嬑进屋的丫鬟,直到屋里没声了,站在外间禀报:“老夫人,大小姐过来了。”
沈昭嬑如梦初醒,长睫轻颤着落下,覆住了眼帘。
接着,里头才传来老夫人沙哑的声音:“快请进来。”
跨过紫檀木嵌绣松鹤延年的四扇屏风,沈昭嬑走进内室,看到老夫人头戴抹额,靠在临窗的大炕上,穿着棕红色八团寿纹刻丝褙子坐在其上,梳了一个圆髻,斜插了一支祖母绿如意纹簪。
采菱拎着满手的药材补品,向大小姐行礼后,退出了暖阁。
沈昭嬑上前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见她气色不错,娇润的鹅蛋脸瘦尖了一些,要养些时候才能养回来……
沈昭嬑笑着问:“老夫人的咳疾好些了吗?可要请个太医过来瞧瞧?”
沈老夫人一边捻着佛珠,一边说:“都是年轻时落下的根子,老了就折腾人,太医来了也没用……”
一边说着,她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看到炕桌上,摆着沈青词让采菱送来的川贝雪梨,沈昭嬑便盛了一碗,递给了老夫人:“回头让红萝送些秋梨膏过来,您若是觉着喉咙不舒服,便化进温水里,有止咳化痰的效果。”
“你有心了。”沈老夫人接过川贝雪梨,吃了几口就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