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泪水涌了出来,化成一颗颗的泪珠从眼角滴落下去。
婴儿——在她身体里孕育的小小心跳,是她被囚禁期间坚持下去的唯一希望,不足月就被剖产而出的胎儿,活生生地躺在自己的身边嚎啕大哭。
听啊!
他的哭声多么的嘹亮,充满了无限的生命力!
她的孩子,还活着,而且如此的生机勃勃。
克隆人流出感激的泪水,她已经忽视了身体里器官衰竭引起的疼痛,尽管她虚弱到不能坐起来,不能将孩子抱起来,她还是努力地抬起一条软绵绵的胳膊,无力地放在孩子身上,将他抱得更紧些。
神奇的是,艾利克斯察觉到了母亲的醒来,停下了哭泣,睁大好奇的眼珠子向上面看去。
当他见到跟沈酒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庞时,艾利克斯破涕为笑,再次发出咯咯的笑声,他对母亲表现得热情极了。
克隆人希然也看清楚了男婴那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黑色的眼睛像她,纯真清澈,对万事万物充满好奇;金色的眼睛像埃尔伍德,不可一世的光耀,如高山上的金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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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金色的眼睛,希然就会想起被埃尔伍德囚禁的日子,他毫不掩饰的欲望,他爱恨交织的痛楚,他凌乱崩溃的灵魂,都从那一双金色瞳孔里一点点地流露出来。希然用自己的身体和懵懂的情感包容着那个受伤的男人。
她爱埃尔伍德吗?不知道,她不明白什么是爱。
她应该去恨。
可是连爱是什么也不清楚的话,恨又怎么会存在呢?
无爱亦无恨。
她只是感觉到内心深处被一种遗憾充满了,连同身体里,也被无法排解的虚无填充。她曾听见埃尔伍德说过一个词,“孤独”。
也许用这个词来形容最恰当不过。
她很想问问沈酒,她以前也有这样的感受吗?成为人类,就会孤独吗?这份孤独,甚至比爱和恨还要可怕,还要长久,似乎永远不会消失。
希然终于正视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她望着沈酒比她冷峻的面庞,无法再用活泼的语气跟她打招呼。
她的声音苍老得就像一位快要入土的老人:“你来了……”
“我来了。”沈酒站在她眼前,回答道。
“他是你带过来的吗?”
“是的。”
“这正是我希望的最后一个心愿。你还真是了解我呢……”希然的手指轻轻抚过艾利克斯的额头,立即否认道:“不,你当然会读懂我的心思。我是你的复制品呐……”
“你不是复制品,你是真正的希然。”
沈酒看着治疗舱里的克隆人,她苍白的肤色与身上的治疗服融为一体,就像液体一样正在慢慢地蒸发消失,可是她皮肤下面的暗太物质还是像一条条的红色线虫一样,在她的皮肤底下钻来钻去。
沈酒要受不了这副场景了。
她就像看着自己正在死去,在观察室里,她的情绪还没有如此失控,一靠近克隆人和她的孩子,沈酒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撕扯。
“我是希然?……对,没错,我是希然。”
希然慢慢失去对焦的眼睛,又再次焕发了一丝生机,可是时间很短暂,她两只黑色的眼珠子就又被灰蒙蒙的阴翳覆盖了过去。
她的意识正在涣散,开始自言自语,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