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阆却又道:“如今天赐府对我们虎视眈眈,昨日损了罗天弈不少爪牙,这许多江湖人齐聚南京,不正好受他暗里唆使,冲我们挑事?帮主却管几个贼盗做什么?何况杀那黑阴山贼盗的人,可是薛家七郎太子妃之弟薛若。”
这个薛若,说俗了,那是东宫太子的小舅爷,如今还剿匪有功。
舒月岚看着花名册,又翻开纸卷看那些人画相,杨牧风看他不言语,心头暗惊:舒月岚,你与天赐府不和,已不容于丹阳王,如今与六皇子又有嫌隙,难道还要再得罪东宫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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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自胡猜乱想,忽见舒月岚瞥来一眼,扔了张画纸过来,疑惑地问:“这女贼,不是天赐府的?”
杨牧风起身捡来看了,也略有点惊讶,“飞天凤?”他极速地阅过画相旁写的几行简介,这只是个在江湖上略有点名气的小贼,他不由皱下眉道:“看来是被罗天弈利用了。”
舒月岚似是想起初七那日的诸多事,想起那双火一样仇恨的眼睛,刻下还议着山东盗匪的事,心情实在欠佳,冷声道:“既然也是道上的人,就该掂量掂量,青云帮也是她能闯的!”
杨牧风低声道:“我让人盯着点,罗天弈不杀她,怕是要任她找青云帮麻烦。”
舒月岚不再理这事,这么个小贼,还不足以令青云帮麻烦。他忽又问:“你们说,罗天弈弄了这么多人来南京,要挑什么事端?”
这几日云聚南京城的世家门派,明面上是接了昭园请帖而来,其实昭园园主不过在户部挂个闲差,哪里有那么大的面子识得那么多江湖人物,背地里还不是天赐府使了一把力。
几个管事里一个略年轻的,生得斯文秀气的男子,这时从案牍上翻出张请柬奉给他,说道:“十五昭园的鉴宝茶会,帮主不如不去?”
帖子送来已久,男子只是翻出来提醒他。舒月岚拿了帖,又翻看那些名册,忽然怔了下,一会才淡淡道:“这倒不能不去。”他将名册并帖子往桌上一掷,坐正了身子道,“凭这些人,能对青云帮做什么?”
那年轻男子名叫林灿,见他问又道:“这些人明面上是接了昭园请柬来赴会的,与天赐府和青云帮都无关,青云帮若按兵不动,他们要挑事端必然有种种名目,帮主让各处严加防范便是。但昭园办这个鉴宝会是罗天弈暗中授意,他们却并非毫不知情,罗天弈若节制他们生事,必然要在鉴宝时对帮主不利,会出什么意外,帮主可曾想过?”
舒月岚道:“离鉴宝会还有六日,罗天弈不会闲着,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弄垮青云帮的机会。”
林灿面露忧色,说道:“帮主也看了名册,单凭这些人如何弄得垮青云帮?当年帮主伤了罗靖道,虽说是他天赐府定下的规矩,擂台上死伤各安天命,罗天弈没脸面向帮主寻仇,可他却会千方百计置帮主于死地,这人心思诡谲,行事往往出人意表,帮主在此探论他会唆使这三山五岳各门派做什么,倒不如不管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索性不参与这昭园鉴宝会,或者,让这个鉴宝会办不成。”
舒月岚微微一笑,又看向其他几人。
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捋着山羊须,正是韩佑武外祖父郭元海,老人家慢慢说道:“这么多年天赐府与青云帮势同水火,江湖上尽人皆知,各大门派各有山头自有宗法,也不会受他天赐府管束,便是那些世家望族也只是慑于他权势,与他天赐府并不同心,若说罗天弈能唆使这些江湖人做什么,或在鉴宝会上如何对帮主不利,未免言过其实,昭园的主人也不会任由罗天弈胡作非为,毁了他昭园的声誉。”
杨牧风望过来,接口道:“罗天弈并非无缘无故来南京,他也未必是冲着帮主和青云帮而来。”
郭元海又道:“他有皇差。”
林灿问:“皇差是什么?谁又知道?”
“昨日罗天弈带了两支天隼出门,却去与一个叫周常顺的人牙子买奴婢,那人平常也卖些别的杂货,他的差事怕是与户部有关。”何阆忽然道,“京师前后来了两道消息,只说圣上密旨,百官俱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