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今天这南朝又传出另一件大事。”辽国的这名小吏突然想起早晨看到了一份小报,虽然这张报纸上的消息多不靠谱,但人家却是敢说敢登,时不时却能在大新闻上抢到先。“东南海事院巡阅使秦刚因父亲去世,上旨请求丁忧,南朝多人觊觎海事院主官一职。”
“此事果真?”耶律齐一改之前听着消息的沉稳,突然提声问道,只是因为这件事说到了秦刚。
“千真万确!而且有人已经确认与秦刚订过亲的京东李提刑家已经换了素灯,而且还有人因李家小娘子头戴白花,而交口夸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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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秦刚与李清照的事情,在天津寨之后也曾找了个机会向耶律宁解释清楚了。而耶律宁其实在意的是秦刚已经心有所属,从而可以让自家妹子断了不必要的念头,安心等着出嫁和亲就行。至于当初的那个女子到底是高丽长公主、还是大宋才女,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而按宋时礼仪,未过门的媳妇,虽然没有义务为去世的公公戴孝,但是为对方在家里更换素灯,包括李清照这几日装扮上加戴白花这样的行为,都属于知礼重礼的行为,一方面让外人对此夸赞,另一方面也是佐证了秦刚父丧的事实。
耶律宁点点头,秦刚因父丧而丁忧,这朝中一定会有很多人盯住了东南海事院的位子。而都在传说是借助其力才回朝任右相的苏轼这里,也一定会有不少的麻烦或变化。这些又都是他身为大辽臣子,需要关注并思考的。
“对了,按这南朝人的习俗,秦刚在家丁忧三年,那他与那李家小娘子的婚事,岂不是也要推迟三年?”耶律宁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了这样的一个想法,转而便是形成了另一个担忧,“这个消息,可不能让南仙知道,按照约定,再过三个月,她也该出嫁夏国了。”
耶律宁更多担心是却是他妹子的事,而更多大宋官员此时关心眼热的,却是位子的事。
大宋冗官严重,更集中的问题其实在于“想干的官职没空位,有空位的官职没人去”。像两广、荆湖等八路,因为条件艰苦、多有兵乱,那里会有大量的官员空缺,但就是没人肯去就任,甚至被任命了之后都会找出各种理由不愿上任。而一些富饶之地的肥厚官职、以及容易出政绩的好职位,却成为大家严密关注的焦点。
东南海事院虽然是新设的衙门,但是不仅仅是因为它的治所在富裕的明州,更是由于前后运往京城巨额的战利品以及超乎寻常的赋税,让所有人都认定了:这是一个极其有钱途与前途的好衙门。
而且还有一点,据说目前海事院底下的各个司房里的官员都没有配备齐全,那么就意味着,一旦谁能够在秦刚丁忧期间上位,哪怕只是代理这巡阅使一职,也能为自己在下面安插大量的亲信之人。
正五品的巡阅使之位,就算是两府中的执政,也说不准是有心去外放几年做做的。
因此,这些日子里,左相章惇、右相苏轼,还有吏部尚书兼尚书左丞韩忠彦这三人的家门前,更是排满了求见的人车马。
反倒是之前一度活跃无比的知枢密院事曾布,却在门庭冷落的家里生着闷气。
就在年前,虽然并没有出现右相苏轼将蜀党众人相继调回朝廷充实自身力量的举动,甚至许多之前对苏轼有过不友好举动的官员,都没有遇到想像中的报复。而这也进一步让苏轼坐稳了右相的位置。
当然,苏相不行动,却不能影响天子的安排,之前已经调回京城权知开封府的范纯礼,因为做事公正沉稳,甚得天子此时的心意,便将其拜为礼部尚书,进擢尚书右丞,也成为了朝中执政之一。
在这样的政局之下,无论是章惇、苏轼、蒋之奇、韩忠彦,还是范纯礼,都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新党与旧党官员之间的对峙,由此便就显得过于原先一直以偏中调和着称的曾布,变得最没有价值,反倒不如一直死站新党激进派的蔡卞显得更引入注目——尽管此时的蔡卞只保留了一个参知政事的差遣,但依旧尚留在两府之中。
一直不甘寂寞的曾布,还在想着挑事显大眼的机会。眼下,辽国皇帝新丧,告哀使来京。这事便就落在了他的手上,这样一个极好的机会,不去折腾折腾,显然是不符合他的性格的。再说了,以他曾布纵横朝野这么多年,前面一直被章惇压着,现在又斗不得更加老资格的苏轼,而一个范纯礼,不就是仗着他的哥哥范纯仁年纪偏大,天子有心想用却又用不了之后,心中有点亏欠,才落到他的头上么。
曾布好歹现在也算是朝中的第三号人物,但是为何大家在眼热即将空缺出来的东南海事院的位置时,却没有人想到要走一走他的路子呢?还不是因为他的影响力日渐衰落了么?
一定要恢复自己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