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刚一笑,便松开了手,看着李清照继续抚平纸张之后,又轻轻执起手中之笔,在纸上迅速写下了数行隽秀无比的字迹,虽然是反着来看,但却一点都不影响秦刚的同步轻声诵念:
草际鸣蛩,惊落梧桐,正人间天上愁浓。
云阶月地,关锁千重。纵浮槎来,浮槎去,不相逢。
星桥鹊驾,经年才见,想离情别恨难穷。
牵牛织女,莫是离中。甚霎儿晴,霎儿雨,霎儿风。
这首《行香子》虽然稍稍有些冷僻,在李清照的诸多作品中并不太为常人所知,但是对于几乎熟读过她的几乎每一篇作品的前世重度易粉(易安居士的粉丝简称)秦刚来说,并不陌生,其实他只是随着李清照在纸上写出的字数,根本就不用去识别每一个字,便可轻松地背诵着念出。
待此词最后一字写罢,秦刚这才后知后觉,原来今天正是七夕过后第二天,这应是李清照在七夕之夜有所感悟,从而写就。这首咏七夕之作,其用语灵活多变,而其中蕴含的情感却十分真挚,勾勒出一幅极其优美的七夕意境。
敏感的李清照却分明察觉出,秦刚坐在她的对面,看到她手写的文字都是倒着的,按理说,常人看着倒过来的汉字总是有点不习惯,可是秦刚却能跟着她的落笔而毫无差错地准确念出,这样的速度明显不太正常,几乎就是她方落完笔划,便就随即诵出,难不成他擅长于识别倒过来的字吗?
甚至,她在书写最后一句时,还故意在写完了“霎儿雨”三方后,突然地有意停顿了数息,然后才慢慢写出了最后三字,但是,秦刚却是没有改变诵念的速度,明显是在她的落笔之前便就念出了“霎儿风”这三字。
李清照抬起一双慧目露出了质疑之色,秦刚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点,不过他却满不在乎地指了指纸上的词句,笑道:“‘霎儿晴,霎儿雨’这两句之后,总该就是‘霎儿风’了吧!要是我的话,也是这样子来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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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刚的这句解释也是合情合理,由此,李清照也由不得细眉轻挑,秀目抬凝,目光中也是包含着说不尽的“知已难得、情郎知意”的复杂情感,一时间也让秦刚瞧得有些痴醉了。
两人正在共同诵读交流、情意绵绵之时,却忽然听得茶楼外起了争执之声,似乎是有人被虎哥拦住了。
很快,阿珠便来到了隔间外,隔着屏风急道:“小娘子、姑爷,来了一位元随,说是章相公府上的,急着要见姑爷,被虎爷拦着没让他过来。”
章相公?章惇有何事?居然还会找到这里?
秦刚心头疑惑,便抱歉地让李清照等会儿,起身随阿珠走了出去。
待到了门口,见到了被虎哥拦住的人,一问才知,原来他家的章相公并不是宰相章惇,而是枢相章楶。
章楶自从西北回朝任同知枢密院事之后,还是第一次遇上秦刚回京。
今天白天的郊迎,他一则年纪大了,二则也不想去凑那个热闹,便嘱咐了自己的元随在宫门外候着,一旦看到秦刚出来,便就把他请到自己在京城内的府宅去坐坐叙叙旧。
哪知秦刚在宫中被留得时间太久,章楶派出来的元随中间溜了个号,结果也就正好错过了他出来的时间。待得向守宫门的人问到了情况,便一路问到了这茶楼这里,不过,却被尽职的虎哥给拦住了。
见是章楶的邀请,秦刚倒也不便推托。一回头,却看到了已经跟着出来的李清照,她却嫣然一笑主动提道:“章枢相的邀请,徐之你不可不去哦!”
秦刚心头一阵感动,正想要对自己刚与她见面却就要另行赴约而表示歉意时,李清照却继续说道:“而且也正好了,我也想见一见与你一起威震西北的章老爷子了!带我一起去吧!”
这,这行吗?章楶府上的元随有点犹豫。
秦刚却笑了:“走!前面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