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重教,想不到海外蕃国也能做到,我等中原士人,能为推动中华文化流传,理应当此重任啊!”苏轼感慨地说道,又转而对秦刚道,“徐之你现在已经身居高位,却应比吾等更多一分警惕之心,虽然要注重邦交友好,更需警惕被人打探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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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刚立即点头称是,他知道,苏轼是中国历史上最早有国家安全意识的朝臣,他在就任礼部尚书之时,就曾坚守“禁书难为传示外国”的原则,虽然略显生硬,但在当时环境下,却不失是明智清醒之举。
确实是因为秦刚派人的接济与资助,苏轼与苏过在岛上的生活不至于像历史上那般地艰辛,以至于在前一年,苏过的妻儿从惠州过海来看望他们时,索性也就安心在这里一起住了下来。
当然,平时提供的米肉也只是保证他们一家人的温饱而已,这次秦观等弟子知道是过来看望老师,随船带来了大批的物资,其中自然包括他们精心准备的吃食,还有在流求岛上已经精益求精的新酿醇酒。
“哈哈!吾在定州时,曾收到少游托人送来的几瓶徐之的‘一品天醇’,只是此后四处漂泊,再也没有喝过那么好的酒了。”苏轼一闻到秦观打开酒瓶之后的香味,就忍不住感叹道,“此酒当初名曰天醇,饮之确胜琼浆。余生若是皆有此酒饮,便无憾也。”
秦刚便道:“之前学生无力把控昌化军,所以除了粮肉之外的物资,皆不敢明着运送。这次过来,我已经计划以海事院之名义,管制昌化。因此,便在此仓库中专设酒库一间,以备师公随时取饮。”
苏轼大笑道:“酒库一词过于直陋,便叫载酒堂好了。”
千年之后,儋州之地最为出名的人文景点,就是苏轼在此讲学的载酒堂了。
苏轼几杯酒饮下,不由地诗兴大发,吟道:
“有客远方来,酌我一杯茗。
我醉方不啜,强啜忽复醒。
既凿浑沌氏,遂远华胥境。
操戈逐儒生,举觞还酩酊。”
众人皆笑言老师醉了,秦刚却是感慨至深:只有像苏轼这样的文学天才,举手投足间皆成锦绣文章。
苏过讲:“大人在惠州时便下定决心,要于扬州《和陶饮酒》之后,续作《和陶‘归田园居’》,‘要当尽和其诗乃已’”!
“啊?!”秦观却是率先惊叫起来,“五柳先生一生创作诗歌远超百首,老师要想对其一一步韵和唱,这又岂是一般人能够做完的?”
“哈哈!”苏轼又是长饮一杯入口,大笑道,“吾已于去年完成,自谓不甚愧渊明!”
秦刚更是敬佩地说道:“恳请师公赐稿,秦刚愿刻版刊印,以慰天下人仰慕苏公之才情。”
“已寄……雷州……三丈处……”苏轼已醉,含糊不清地说着,意指他的书稿已经寄给了正在雷州的他弟弟苏辙那里。
苏过见苏轼高兴,饮醉之后,巨鼾顿起,哑然失笑之际,又不禁喟然道:“大人好饮酒,然岛上少有酒水。且偶有酒之时,又无亲友尽兴。虽来此三年,却少有饮醉,今日大醉,实属难得开心,苏过在此谢过各位兄长!”
秦刚见状,便由秦观等人在此侍候,他便带了护卫兵士,前去昌化军衙。
说是昌化军衙,却只是五六间好不到哪里去的房子,好歹是用了一些砖石修建,一旁便是当初曾安排过苏轼父子居住过的官驿。
因为秦刚到来,此时站在军衙门口迎接的包括代军使在内的三名官员与几名没有品级的吏员。尤其是看到几乎整个军镇都已被海船上下来的士兵所接管,更是对这位官威盛大的年轻巡阅使心生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