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刚带着李清照出去时,金宇在外厅看着有点纳闷,心想:这修撰一早过来口口声声要以政务为重,这李家小娘子进去才小半天,那么多的政务之事就抛下了?
想到这里摇摇头,心道关键的时候,还是要靠像自己这样的老黄牛才对。
可是,当他进到正厅,看到了居然却是已经尽数处理完的一大叠公文,不放心地再去翻了翻,竟是完全处理好的。
而且金宇也注意到了其中一些并非秦刚的标注笔迹,这才咋舌地明白:李家小娘子今天一早过来说为感谢而帮自己做事的话并非是戏言!
秦刚只带了几名护卫,穿着平常的官服,带上李清照便出去了。
秦刚到了沧州上任虽然只有短短半年,但这半年让沧州百姓的感受可绝非一般:先是上任之初,就惩治了一批贪官,然后便是整顿禁军,顺便还吸收了不少流民与配军入伍,令整个沧州地区的民风与治安大幅好转。
接下来便是直面春旱与蝗灾的势头,当地百姓凭着往年的经验顿时人人自危,甚至乡里农民都开始提前准备逃荒了。可是新来的秦知州,却是一手招工扩大手工业与工坊发展,一手宣布要进行孵鸭灭蝗,而且负责此事的还是从数千里之外赶来的知州亲妹妹。
于是,就在不知不觉中,沧州人的腰包鼓起来了,蝗虫也渐渐地都竟然被消灭了,各地的深水井也都出水了,更重要的是,秦知州还从海上运来了更优质的、更便宜的“高丽大米”,让大家在这大灾之年的日子,竟然过得要比往年还要安定与轻松。因此,秦刚在沧州的威信一天天地高涨了起来。
一行人走在大街上,虽然没有仪仗,但是秦刚的官袍与护卫的军服依旧是十分显眼。不时地便会有百姓上来衷心地向秦知州行礼问好。甚至有人还会把李清照误认为是秦盼兮,非常虔诚地上来感谢“鸭仙姑”,再三感谢她救了沧州一地的百姓。
李清照既有被错认的小尴尬,又有对于这一切的新奇与惊叹。
待得旁边无人之时,秦刚才充满感慨地对她讲:“要说官府做事,花的钱,都是百姓缴上来的赋税;用的人手,都是从他们中间征发来的徭役;其实百姓真正需要回报的,便是我们这些读过书、明大道事理的官员,遇到像这样天灾兵祸的重要时期,能够为他们想出好办法、为他们用对好举措。而这些事情,本来都是官员们应该去做的、也是必须要去做的。当你真的做到了后,百姓们也就真心实意地爱戴你、尊敬你、并不惜以各种褒辞赞颂于你。只是,我等为官之人,切不可因此而迷失自己的初心本意!”
“我在家中时,常听得一些官员来找大人议事,他们常说的,多是要执君子之礼、要行圣人之行、要懂皇恩之重、要依天道之循,这些话听起来似乎非常地高雅。而徐之你方才之言,便如你平时的风格一样,似乎有些粗陋浅显,但却终究是让人听着实在且信服。”
“……粗陋,浅显……”秦刚皱了皱眉头,“这算是夸我呢?还是在骂我呢?”
“扑哧!”李清照掩口而笑,“算是夸你吧!”
在东城外的码头,护卫们安排了两艘小船,秦刚与李清照坐了前面的一艘,护卫们则在后面乘坐一艘。
“徐之,我们现在去哪?”李清照欢喜地在船头坐下后问道。
“去浮阳寨,带你去看一看大海!”秦刚亲自操起船尾的桨板道。
浮阳河东流入海,此行为顺流,几乎无须多划船桨,而只需操控好方向即可。河道所经之处,多有两边的大小河汊汇入。
李清照坐在船头突然回头对秦刚说道:“我有时随父母回章丘老家,那里也有这样的河道湾汊,只是我们那里,在这个时节会有好多的莲花与荷叶。”
“莲荷吗?这边也有,前面不远就是了。”秦刚用手遥指了一下,转动手里的桨柄,船儿渐渐转进一旁的河湾,行了没多久,果然便开始见到了大片大片的荷塘与莲叶,以及正在盛放时节的朵朵莲花。
“是的,和老家的景色一个样!”李清照欣喜地叫了起来。
不一会儿,后面追上来的护卫船只有点着急地向他们前方的河汊里射入了几支摘去箭头的响箭,示意那里是断头河段,不能通行,一下子便从花叶丛中惊起了一大片的鸥鹭。
于是,秦刚便开始奋力划动船桨,以将船只要从这里调头出去,李清照站在船头的身影静伫了许久,突然便开了口,一首注定要流传千古的名词,便从她此时的唇边轻声念出: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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