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次果真发现这郭氏好似一块牛皮糖一样,死死地粘上来后,他觉得自己有义务要去提醒一二了。
“修撰莫怪属下多事,我觉得这郭氏多半是会错意了。”金宇在将郭小娘的拜帖送给秦刚时忍不住提醒道。
“会错意?她会错何意?”秦刚听着却是问道。
“修撰是本着仁心乡情之意,提醒她可以在这张徕刑前办理离异,只是怕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如今她已是自由之身,又是修撰乡梓故人,如若屡有求助,不知到底是来者不拒呢?还是及时止步呢?”金宇一见秦刚果然是身处局中而不知,就将话说得更明白一些。
“啊!”秦刚此时才猛然醒悟,他只知自己现在已经彻底看清这郭小娘的本来面目,对其也早无情愫、更无迷恋,却忘却了不知道对方会是如何看、如何想的,而今天正是被金宇一言挑明,瞬间明白了如今局面的尴尬之处,“难不成她还以为本官会……?”
“正是如此!”金宇索性把话挑到根本,“属下望修撰尽早决择!”
“子规你一言惊醒梦中人!”秦刚一下顿悟,自然不会拖泥带水,“此女我不可能再去见她的。你替我为其准备三十贯钱,就说是赠其回乡的盘缠,本官公务繁忙,不便接见。”
“修撰英明,下官这就去办!”
州衙门厅侧堂,这里原本是安排一些待接见客人的等候之处,但此时却并未有一人。郭小娘的拜帖送进去之后,却并未如其想像的那样很快被接进去,却是被门吏引至此处等候,则令她非常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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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一会儿之后,却是上次接她进去的那位金推官出来见她。
“秦知州履新不久,公务实在繁忙,无暇接见。所以特意嘱咐我来向郭娘子打个招呼。”金宇一板一眼地向她说着话,并小心地观察着她的反应,“郭娘子如果想要回乡,如遇开具路引等事,只须来寻我,一定会尽心安排好。这里是秦知州个人赠送的回乡盘缠三十贯钱,请郭娘子不要见外收下。”
郭小娘此刻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中的一块手帕滑落在地竟也没有察觉,她紧咬着嘴唇,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叫出了声:“他竟然不肯见我?他竟然是要叫我回乡?这不可能,你让他自己出来跟我说!”
金宇事先就叫人清空了这里,就是担心对方一时失控,闹出不好的反应。
此时,便立即靠上了一步,略带警告之意地提醒对方:“郭娘子此时孤身一人在这沧州,我家知州不过是以尽同乡之谊及故人之识,莫不是郭娘子误会了什么?”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叫秦刚自己过来与我说。”郭小娘此刻已经完全混乱了。
“这里是州衙!我想郭娘子也是做过知县夫人,是个见过世面、也明事理之人,所以还是请郭娘子自重!”金宇丝毫不惯着她,说出了最后的警告之语。
也许是话中的“知县夫人”一词瞬间让郭小娘有了一点清醒。
她紧闭双唇,坐了一会儿之后,却是根本不去理会金宇放在她旁边的那些银钱,直接站起身来,还了一礼说了句:“谢过金推官的好意,是奴家想多了,这就告辞了。”
金宇一脸郑重地站在那里,他当然不会有任何出言相劝的意思。
他本就是要为秦修撰清除这些麻烦的,哪会如此不知趣地去揽事上身呢,所以他笑了笑道:“来人,送郭娘子出门。”
郭小娘在衙役的带领下,木木然地走出了知州衙门的侧门,然后便听着侧门在她身后嘎然一声地关上了,这似乎便是将其内心最后的一点希望都完全关闭了一般,此时她才感觉到无尽的悲凉与委屈在一瞬间涌上心头:
“秦刚!你既然如此无情无义,又何必假惺惺地让我离婚?你既然对现在的我不闻不问,又为何之前对我张家下此毒手?否则,我即使是千苦万苦,只须在家低头,多少也是一个知县夫人身份在身……”
自私型人格的典型特点便就是如此,无论何时何地,永远不会看到自己的问题,会把自己所遭遇到的所有问题的原因归结在他人的身上。而且,她们就会如此固执地认为:事情的原因就是这样的!秦刚你得不到我,也自然不想让我过得有多好,所以你就要出手,杀了我的知县夫婿,让我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郭小娘一个人木然地走到河岸的大堤上,她的心中一片黯淡,原本是想从这里纵身一跃,直接在这河底葬身,以此一了百了。只是这里是北方,暮冬时分的河道,都还是厚实得可以行走的一片冰原,如同她此时的心境一般地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