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作主的,又何止书院一事,就说我们这杯中之酒。”苏颂示意手里的酒杯,“这扬州城内一瓶难求的一品天醇,想必也是宣义能作得了主的买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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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秦刚之前来扬州寻蕃商合作一事,原本就是由苏携引见去认识了辛第迦。之后没过多久这蕃商辛第迦便就推出如此热销的美酒佳品,虽然对外都是宣称南方海外传入,但以苏颂这等宦海沉浮多年的智慧,随便一想便会明白其中的内在关联了。
秦刚只能饮尽杯中之酒,掩饰自己的小尴尬。
对于这些生意上的事,秦观向来都是既不关心,也不在意,更是对许多内在事情见怪不怪。此次难得的机会,他却是借着美酒,趁势向苏颂讨教起了些许训诂学的知识。
要知苏颂博闻强记,练达典故,尤其是在音韵训诂领域,开创过诸多新的见解,是为宋时的训诂大家,秦观的讨教,更是令陪坐于一旁的秦刚也多为受益。
一旁的苏携也是多日不见秦刚,非常地亲热,甚至还在席间约定,来年有机会也想去处州,顺便游历见识一下两浙之山水。
秦刚笑道:“处州景虽美,但道险难行。季升兄有此约,我们可是要在处州翘首以盼呐!”
苏携则认真地说:“大人若能致仕入菱川书院任教,苏携便定能得以闲睱数月,自然一定会践赴处州之约。”
“哈哈,那就一言为定。我随即就会给僖老山长留书。”
一席酒,在扬州码头耽搁了半日。临行,苏颂又让人送上赠礼若干,彼此依依惜别。
行船由此过长江,之后便是江南运河,是由润州至常州、苏州、湖州之后再到达杭州。
路过常州宜兴时略微耽搁了半天,专程又见了苏轼的三子苏过。
当年因为苏轼非常喜欢宜兴,当地有一独山,他观之认为很像蜀地,便在此置有一些田地,并让自己的三子苏过在这里守业,想着老了之后能到此安居。而当地人慕其大名,便将此地改名为蜀山。
秦刚陪着秦观过来之时,正巧遇上苏过想变卖田产以筹集南下的路费,要去惠州陪伴父亲。
秦观赶紧让秦刚拿过一千贯茶盐引并对他说:“叔党【注:苏过的表字为叔党】,此处乃老师钟爱之地,岭南谪贬,终有回复之时,所以这田宅绝对不能变卖,一定要留在此处。这些钱你先拿去,不论是路上盘缠,还是到了惠州后的老师安置,也应该都够用了。”
苏过原本还想推辞,秦观又说他刚经过无锡【注:无锡、宜兴在宋时均为常州下辖县】惠山时,极爱其风光秀美,也想晚年之时来此陪伴老师,所以这田产一定要留下。
于是苏过便安排了托管之事后,带着钱另行起程去惠州了。
而接下来的杭州已经不再是他们的目的地了,而是要正式开始另一段相对艰难的南下之路的新起点。
因为从这里开始,江南运河到了终点,高邮过来的大船便难以继续南行,只能返回。
而他们要从杭州另行雇了两三艘小船,沿着钱塘江溯流而上,经富阳、桐庐,再沿婺江而上到婺州。
之后继续前往处州,如果要改走陆路可能会更近一点。不过,毕竟秦观这一行,又有老母、侍妾等女眷,还有赵驷押送的不少货物,水路虽然需要在山间不断地折返,会多花上不少的时间,但起码是省却了步行的辛苦与麻烦,于是便走了水路。
随着渐渐走入栝苍山脉之中,河道的曲折起伏逐渐加大,两边的山路也开始险峻,好在一路经过,山清水秀,谷幽壑深,花繁树高,风景甚为秀丽。
据《大宋天宫宝藏》一书第二十七卷“洞天福地部”记载,古来天下有“十大洞天”之说,意指存在于人间地上的神仙居住之圣地。除了广为人知的“第一王屋山洞”、“第五青城山洞”,以外,便有“第十栝苍山洞”,并被称为是“成德玄隐之天”。
在到达杭州之前的船上,秦刚便与赵驷针对永城之役的情况进行过多次的复盘。这一战虽然从表面上来看来战果辉煌,但是细细分析却也暴露出了不少的问题。
首先是战前的情报收集粗糙,过于依赖邓都头的供述以及过程中的配合,如果邓都头在讲述情况时有所保留,或者中途生变的话,其后果可能会比较严重。而稳妥的做法,应该是在到了码头后,必须要进行一定的提前侦察工作。
其次就是队员之间的相互沟通联络存在着问题。虽然之前赵驷在训练他们时,也相互约定了一些口令,但是这些口令的最大问题就在于需要喊出口来,结果这次一开始的时候,彼此之间都不能发声,之后进入了混战后,相互之间的声音又不大听得清。所以必须要考虑在不同情况下高效可靠的相互沟通联络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