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诶~,徐之哥,你倒要看看清楚我是谁?”因为走近身边,听得声音清楚,秦刚才猛然醒悟,再定睛一看,哪里来的郭小娘,这分明就是李清照这个小丫头嘛!
其实也难怪,之前李清照一直是梳着小女孩的双耳发髻,今天不知为何却换了寻常的少女发型。加上夜晚灯光的闪烁,最重要的是秦刚内心的想法,他竟然把人给看错了。
“清娘嘛!怎么,又和你家大人走散了?”秦刚稳了稳情绪,镇定地打招呼。
“哼哼!”可惜李清照没理会这个问话,而是看着他坏坏地笑道:“想‘亮哥’了吗?”
“少游兄,徐之老弟。”那边过来的却是李格非,还有陈师道一家,原来他们两家人是一起出来看花灯的。
“还是清娘眼睛亮,早就说前面的肯定是你们,果真也就是。”陈师道强调说。
秦湛正买好了鲊脯回来,正好看见李格非父女还有陈师道,赶紧把手头给了老太太之外的,都分给了他们:“你们先拿着吃,我再去买,我再去买。”
趁着这个空,秦刚悄悄对李清照的耳边说:“你说过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李清照一瞪大眼睛,惊道:“今天这事也算?”
“一回事!也是同一件事!你得负责到底!”秦刚只能硬掰。
李清照一时语塞,不服气地说:“那得加钱!加五贯。”
“成交!今天你看中的东西,我都来付钱。”秦刚干脆利落地解除了隐患。
“清娘,你又拉着徐之作甚?”李格非随口说了女儿一句,然后带过自己的夫人王氏与秦刚介绍认识。
王氏与陈师道的夫人郭氏走在一起,她虽与郭氏年龄相仿,但眉宇之间以及举手投足之态,却俨然有点一股大户人家、不可小视的气度。
陈师道也察觉到了秦刚的反应,靠近他的身边,轻声笑言:“徐之可知这王夫人是何出身?”
“哦?小侄不知。”
“故岐国公王文恭公之长女。”
宋人,尤其是已故前人的称呼非常绕绕。也算是秦刚入京以来,耳闻目染外加刻意补习,又在王姓高官里想了一圈,才对应想到了前任宰相王珪。
王珪,字禹玉,曾是科举榜眼,后在神宗后期官至左仆射兼门下侍郎,成为宰相。元丰八年封岐国公后去世,谥号文恭。所以会称其为“故岐国公王文恭公”。
王珪虽然是因个人无主见,政事无建树,而被朝臣讥以“三旨相公”——即只会称“取圣旨、领圣旨、已得圣旨”,从不提个人意见。但是他以文得仕,才思敏捷,文笔闳肆瑰丽,乃是当世不多的大家之一。
秦刚此刻又瞥了一眼正欢喜地看着花灯的李清照,心道此前只关注于此女的作品、与其不可一世的才华,少有关注他的出身。而此时看来,她不但完全继承了其父李格非的文学修养,更是从其母亲那边,获取了来自于外祖父的遗传加持。
不一会儿,李清照却跑来问陈师道:“履常,你们家的那个德甫什么时候再来啊?”
陈师道很不悦地问道:“叫我什么?”
“哦,履常叔,德甫什么时候再来啊?”
“不知道!”陈师道听其改了口,脸色稍缓,回答却依旧硬梆梆。
“哼,我就知道你小心眼。我去问郭婶婶,她肯定会告诉我。”
李格非则过来把李清照遣走,看看陈师道的脸色,也叹了一口气劝道:“履常不必太执着,毕竟也算是亲戚嘛!”
“我可不认这门亲戚。”陈师道依旧固执地说道,“眼下新党得势,这厮投奔章扒皮【注:指章惇,朝中不喜他的人私下以此称之】,竟又得以回到国子监。疯狗一朝得势,接下来大家都要小心他会去咬谁!”
秦刚一问才知,他们讲的却是此时回京重任国子司业的赵挺之。
而赵挺之娶的正是郭慨的大女儿,也就是说,他与陈师道互为连襟。
这次赵挺之一家回到了京城,他的儿子,尤其是三子赵明诚,表字德甫,偶尔也会过来看望一下小姨及姨父。
而这赵明诚自小便是喜爱金石收藏,恰巧遇上时不时会来陈师道家串门的李清照,一时便因为这共同的爱好,而甚为投缘。刚才李清照过来问的那个德甫,正是指赵明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