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一路上早已经想好了要面对这些,但此刻她还是禁不住悲从中来。
“夫人,有时候越是努力,就越会迎来不幸的结果,您为自己的轻率付出了过于高昂的代价,无论是不小心怀孕,还是进行这一场无谋的反叛冒险,都是您自己为自己挖了坑,某种意义上,您甚至要庆幸您生在这个时代了。”塔列朗亲王又干瘪地笑了笑,“放在我当年那个时候,一个微小的错误,就足以让我的脑袋瓜子落到地上,而您现在却可以安然离开!无论如何,这都是不幸中的万幸,希望您今后能够珍惜这种幸运吧,您输掉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应该好好保住剩下的那些!”
塔列朗的安慰和告诫,并没有让夫人高兴起来,相反更是让她心如刀割,只不过,为了保住自己最后的颜面,她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在塔列朗和波拿巴小子面前哭出来。
她心里也知道对方说得没错,落到这个身败名裂的地步,归根结底就是自己的莽撞和不谨慎,可惜大错已经铸成,再也没有挽回余地了。
“别灰心,可怜的孩子。”看到她这副泫然欲泣的的样子,塔列朗亲王的声音变得越发轻柔了,“多少人死在了他们的野心之下,而您经历了这一切惨重打击之后,您毕竟还活着!光是这一点,您就已经比多少叱咤风云的大人物要强了,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因为生命就是一次次全新的体验,而死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无尽的吞噬一切的虚无……您毕竟还如此年轻,只要您能够无视外界的舆论,那您还来得及好好享受自己的余生,这不是很好吗?像我这种行将就木的老家伙,羡慕都还来不及呢!”
当着艾格隆的面,塔列朗亲王犹如是一个优雅的老年绅士,以长辈的姿态,先是训斥,然后是安慰开导,尽显长者的风范,好像自己并不是在处理一件国家大事一样。
如果是旁人的话,决然想不到,他就是那个搞垮了多少次政府的塔列朗。
而他的安慰,显然也起到了作用,夫人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脸上的痛苦也逐渐消失,变成了平静的麻木。
“好吧,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资格再要求更多了,你们完成我的条件,那我会合作,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就离开,再也不回来了!”她仿佛是解脱一般,对两个人做出了承诺。
就在这时候,艾格隆发现,塔列朗亲王又瞟了自己一眼,他心领神会。
于是,他对夫人点了点头,“您做出了非常明智的选择。”
接着,他又让安德烈把夫人送到了旁边的房间继续看管。
等到夫人被带走之后,塔列朗亲王又长叹了口气,“所以女人总是干不成大事啊!她们永远都那么孩子气,只凭一时冲动就做这做那。陛下,您看到了吧?以后千万别把大事托付到她们身上,无论是特蕾莎皇后还是玛丽亚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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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面如同长者一样温暖安慰,但是在背后却又如此刻薄地评价,这两者都是发自内心的,如此矛盾又如此统一,这就是塔列朗亲王。
“她们可不一样。”艾格隆不以为然,“我的眼光可比倒霉鬼波旁强多了。”
“都一样的。”塔列朗耸了耸肩,“这类从小被众星拱月、颐指气使的贵妇人,我当年在凡尔赛见得太多了,为了满足自我的一时冲动,她们什么事都敢干。别忘了,当年就为了给自己的情夫搞个头衔,奥尔良公爵的女儿,身为国王的堂姐,却私通巴黎的反贼,而后又拉拢了孔代亲王,一己之力策动了投石党之乱,把年幼路易十四和王太后都赶出了京城,让他们在乡野当中颠沛流离了好几年!她们为了让自己开心,有什么干不出来的!我这辈子能够取得如此大的成就,就因为我是每个贵妇人的好朋友,我对她们嘘寒问暖,满足她们所有的情感需求,甚至和她们同床共枕,但我从不信任她们。爱情只是庸人自我欺骗的麻药罢了!聪明人不需要这个。”
【这段典故,伏尔泰在自己的《路易十四时代》开篇写过。】
不过,为了避免离间帝后关系,在发了一通感慨之后,他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转到了现在的事情上。
刚才他和颜悦色,但是现在,却换了一副雷厉风行的面孔,“陛下,我恭喜您,如此顺利地就获得了胜利。老实说,之前还有外国公使私下里来找过我,希望我能够保证维护贝里公爵夫人的尊严和人身安全……哈哈哈哈,现在他们可没话说了!真希望亲眼看看他们到时候的表情。”
嘲讽地笑了几声之后,他又重新变得严肃起来,“既然夫人这边的事情,我们已经可以完美解决了,那么其他被捕的反贼,我建议您也可以如此照章处理。除了确定的少数死硬分子要处决或者长期监禁,剩下的您直接流放了吧,他们的失败已经证明了他们的无能,您无需太过在意他们了。”
艾格隆轻轻点了点头。
接着,塔列朗躬身向艾格隆行礼,热情祝贺他的胜利,然后拄着拐杖一步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