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傻憨,大将军在此,还不跪拜,就惦记吃肉哩!”
张成芳见他在张诚跟前如此无礼,不由心中发怒,正待继续骂他时,却见永宁伯轻抬马鞭在空中挥了挥,便立时住言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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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诚这时才细看眼前这个莽汉,简直就如一座黑铁塔般矗立在地上,看身高体型真就比在独石堡招募的傻大汉李二蛋还猛上一大圈。
“怪不得能凭一己之力,拉动数百斤的大车。”
永宁伯张诚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一下,便即开口问他:“汉子,你叫甚名字,可是镇城里的军户?”
那莽汉却并不回张诚问话,双眼直勾勾地瞪视着一旁的张成芳,粗声瓮气地问道:“肉嘞。啥时给俺肉吃?”
张诚顿觉不解,便回望张成芳,只见他笑嘻嘻回道:“咱见他不肯跟来,便对他说来了就有肉吃。”
永宁伯闻言不由摇了摇头,一脸正色地对张成芳道:“何苦骗他一个憨人,你去前边肉铺,切一斤酱肉来。”
张成芳立时应声转身正欲前往,却听那莽汉又吼道:“一斤吃不饱的嘞!”
看着那莽汉一脸惶急的样子,张诚立时叫住了张成芳,又对莽汉问道:“三斤足食否?”
“嘿嘿……”
莽汉脸上乐开了花地直说道:“三斤,够嘞,俺能吃他个半饱哩。”
“三斤……还……还半饱?”
张成芳一脸不信地在旁边出言质疑起来,他正待多言,却又见张诚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便立即收言不语。
“汉子,你饮酒否?”
“嘿嘿……喝嘞……喝嘞……”
张诚闻言便立即吩咐张成芳:“去,五斤酱肉,二斤烧酒。”
…………
永宁伯张诚见那莽汉转身扭头,一双豹眼瞪得有如铜铃般大,直勾勾地望着张成芳远去的背影,似乎生怕他跑了似的。
“汉子,我的人去给你买肉沽酒,自是不会跑,不必你这般盯着。”
张诚接着又道:“来,这边坐下,咱边唠边等,可好?”
那莽汉这才闻声转头,对张诚道:“你是大官,也是好人。”
他说着便走前几步,在张诚身前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扬起一团烟尘。
这时护兵们也端来一张椅子,放在了张诚的身后,他在椅子上坐稳后,才再开口问道:“汉子,你还没告诉我姓甚名谁?”
那莽汉的眼睛仍是盯着张成芳远去的方向,漫不经心地回道:“俺姓武,没得名字。打小就生在城南深井堡,只是家里穷,俺爹患了病治不得,早早就没了,俺娘也改了嫁。
俺在村子里吃不到饱饭,才来这边谋生,这镇城里相熟的都唤俺‘武大憨’,也有些不长眼的东西唤俺‘傻大憨粗’。”
他这时又转头望着张诚,道:“你是好大官,你给俺买酒肉,咋叫俺都成。俺不生你的气!”
张诚见他说话虽不礼貌,但却觉憨直可爱,倒并不生气,又问他道:“既是在城里吃不饱,何不参加军伍?”
“啥?”
武大憨闻言显出一脸不屑之色,憨声憨气地说道:“当兵不关饷,还得给上官做苦役,那不饿死俺了嘞?”
他说着就摆了摆自己蒲扇般的大手,道:“倒不如俺凭力气来得痛快,虽也吃不得饱,好赖饿不死俺。”
“哈哈……”
永宁伯张诚笑罢,便即开口问道:“武大憨,你可愿入了本伯的军中,上阵杀敌?”
武大憨一脸不屑地随口回道:“俺不去,当兵吃不饱嘞……”
他说罢便猛地站起身来,张诚直感觉自己身前似乎突地多出一座大山来,竟安全将自己颇为伟岸的身躯都遮在了阴影之中。
原来是张成芳的身影在昌平大街上显现出来,这武大憨才兴奋地猛然起身,如此看来,他还是跟肉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