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厚仁胯下的健马也被铳弹击中,一声惨嘶,落蹄翻倒在地,将白厚仁整个甩了出去,他大声惨叫着,他的小腿被后面一个奔上的家丁战马踏中,怕是被这股猛力踩得骨断筋离。
“……啊……哪个混球……踩死老子啦……看老子逮到……有你好看……啊……疼死啦!”
白厚仁声声惨叫怒骂着,他拼命挣扎想要努力站起来,可身后战马不断向前奔去,有一个家丁亲随策马奔来,正撞在刚刚起身的白厚仁,生生将他撞出一丈远。
白厚仁浑身血污,身上已不止一处骨折,鲜血仍是不断从他身上各处流出,混合着地上的泥土灰尘,让他全身上下,都是一股说不出的颜色。
终于,白厚仁再也支撑不住,他最后看了一眼周围,入眼皆是一匹匹倒地哀嚎的战马,还有散落各处的家丁尸身。
一阵阵钻心的痛楚袭来,白厚仁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怒骂:“吴三桂,你好毒!对自家兄弟都能下此狠手,别叫老子逮到你,不得好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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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厚仁挣扎着从昏迷中醒来,周围似乎显得异常安静,没有了声声怒吼,就连战马的悲鸣都几不可闻。
猛然,一阵脚步声传来,这声音他是最熟悉不过,正是军靴踏地之声,“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却是从背后传来。
白厚仁想要转个身躯看看究竟,可浑身上下就一动不动,完全使不出气力来,他只能无奈的等着。
正在心中猜想是何人过来,是自己的麾下家丁?还是宁远镇的军将们?
“嘭!”的一声之后,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啊啊啊……”
一只穿着厚重军靴的大脚,重重的踢在白厚仁骨裂的大腿上,咔嚓一声脆响,白厚仁趴在地上,他的口中喷出血沫,双目睁到最大。
一股钻心般的疼痛感袭来,白厚仁发出有生以来最为惨烈的悲嚎,他恨不能直接晕过去才好,那种撕心裂肺,刻骨铭心的感觉,真是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然后白厚仁想晕,却是一种奢望,剧烈的痛楚,让他反而越发清醒,他想呻吟,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鼻中,他还闻到一股怪味,是血的味道,还是血和泥土的味道,或是自己失禁了?
他疼痛过后,就咬牙怒骂:“草,哪个踢老子,不想活了?”
“啊……”
白厚仁才骂完,就又被狠狠的踢了一脚在腰间,疼得他满头都是大汗珠,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满身血泥征战着还要爬起,却听一阵蹄声传来,震得耳膜嗡嗡作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根长枪就顶在了他的脖项间。
他急忙惨嚎道:“咱是蓟镇副将白厚仁,哪个敢害老子?”
此刻,马蹄声戛然而止,一个冰冷的声音说道:“蓟镇溃兵冲我宁远军阵,副将白厚仁不能阻止,被溃兵击杀,殒命当场。”
“噗!”
长枪冰冷又犀利的枪尖穿透了白厚仁的脖项,拧了一拧,又倏地大力抽出,一股血箭激射而起,飞扬老高。
堂堂蓟镇副总兵白厚仁,至死都不知道是哪个宁远士兵结束了他的生命,也不知那个下令的宁远军将是谁人!
他还算高大的身躯,萎靡地躺在战马人尸中间,静静的抖动不已,抽搐到身形扭曲不成样子,却不能再发出一丝声音。
直到临死,白厚仁也没有想明白,刚才闻到的那一股怪味,究竟是什么?
…………
原来,吴三桂在高岗上看到山海镇、蓟镇兵马崩溃,溃兵不断自西面涌来之时,立刻策马回营。
他除了请舅舅祖大乐在中军巡营之外,更是自靴筒中抽出四支竹签,点了四个亲将名姓,使他们两人各领千余精骑,从南北两边掠出,截断溃兵袭营通路,将他们驱赶向两侧。
作为一名杰出的辽西军将中之翘楚,更是自幼成长于将门世家,他太知道溃兵的危害,这群杂碎一旦脱离了军营的管制,便是比虎狼还有恐怖可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