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白衣淡淡一笑,不慌不忙道:“大兄请想,一旦那周昶死了,而许宥之又说他中途离开,万一被人说成,就是他中途离开的疏忽,导致了周昶有机可乘,进而自杀而亡,这样的罪责,许宥之可担待得起么?苏凌就是吃定了他这个想法,所以,无论是周昶能不能归降,生或者死,许宥之都不可能主动的说自己中途离开的......”
萧元彻思忖片刻,点了点头道:“白衣说的不错......这臭小子......”
郭白衣又道:“待那许宥之出帐之后,苏凌和周昶之间,方才真正的进入正题......”
“那白衣以为,苏凌会真心劝降周昶呢,还是劝他自尽呢?......”萧元彻不动声色的看了郭白衣一眼,缓缓问道。
“这个嘛......”郭白衣略微顿了顿,方道:“若说苏凌一点劝降周昶的意思都没有,或许有些太过绝对了,依白衣觉着,苏凌对周昶三分劝,七分说他自尽......”
萧元彻深深的看了郭白衣一眼,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心里十分的清楚,郭白衣还是给苏凌留了些情面的,萧元彻明白,苏凌应该根本就没有劝降周昶的意思。
至于为什么苏凌并不想劝降周昶,他心里也十分的清楚。
“总之,苏凌跟周昶之间,应该是达成了某种约定或者共识,才有了之后的把酒言欢......”郭白衣淡淡道。
“那这个陶片又该如何解释呢?为何会出现在周昶的掌心之中呢?”
萧元彻指了指那陶片,继续不动声色地问道。
“这个......其实大兄心里应该也明白,大体上,是苏凌刻意留下来的......当然,也不排除周昶趁苏小子不备,自己偷偷藏起来的可能......只是这个可能性,应该不是太大......”郭白衣依旧说的滴水不露。
萧元彻心中明白郭白衣为何会如此说,却也并未生气,点了点头道:“那许宥之和周昶之间,有什么过节和旧仇呢?......这件事,白衣以为苏凌他事先知道不知道呢?......”
郭白衣略微思忖了片刻,这才又开口道:“所谓旧仇,很好理解,周昶出身寒门,又是武将,许宥之出身世家,乃是文臣。自古无论寒门还是世家,或者武将还是文臣,都分属不同的阶层和派系......在很多的势力之中,他们之间更是水火难以相容的存在......”
说到这里,郭白衣朝萧元彻一拱手,淡笑道:’当人,大兄在制衡这些上面,还是颇为得心应手的,大兄麾下无论文武,还是寒门和世家,大体还算和睦相处,相安无事......只是,呵呵......”
郭白衣指了指渤海的方向,带着些许讥讽道:“那个人,可是自诩四世三公,名门之后,世家子弟的,若是大晋排个最在乎出身的人的排名,那个人敢说第二,无人敢争魁首了......”
萧元彻闻言,大笑道:“白衣这话,虽然说得事实,但是若真传到沈济舟的耳中,怕是他第一个要杀得就是白衣你喽......”
说着,萧元彻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郭白衣一摆手,不在乎的打趣道:“白衣是大兄的人,他沈济舟现在自身都难保了,怎么有本事来杀我......若是真能以白衣这残躯和这几句话,诱使沈济舟不再龟缩在望海城中,不顾一切出兵到天门关跟主公决战,那白衣定不惜此躯!”
萧元彻用手点指他,笑道:“你啊,你啊......你舍得自己残躯,我萧元彻可是舍不得你的......”
两人又是一阵大笑,郭白衣继续又道:“所以,沈济舟麾下,文臣武将之间,派系林立,寒门和世家之间,也是水火难容,这几派明争暗斗,暗中死不对付......沈济舟不但不制止,更是觉得喜闻乐见......美其名曰,这正显示了他超群的制衡手段,所以......沈济舟阵营,明争暗斗,争权夺利者,比比皆是......许宥之虽然颇有才能,但趋利避害,行事自然不会有多么的正大光明......反观周昶,为人正直,性格执拗,眼中更是揉不得沙子,所以当初在渤海之时,便几乎将渤海世家大族得罪了个遍,沈济舟虽知他之才能,但亦不能用之,这才将他贬出望海城,打发到了这天门关中,即便如此,按照周昶之才,做个守关主将,料是绰绰有余的......结果到最后却是成了吕邝之副手......那周昶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岂能心中不恨、不怨?......”
郭白衣朝萧元彻又一拱手道:“因此,白衣猜测,既然那周昶当初在望海城时,将勋贵世家得罪了个遍,那许宥之的许家.....怕是也不能落下吧......”
萧元彻闻言,点了点头,深以为人。
郭白衣又道:“所以此事,若是细细推敲,大兄和白衣都能够看透的,只是当初苏凌提出要找个副手,与之同往说服周昶归降,事发突然,一时之间,大兄和白衣也没有想出合适的人选,只是觉得苏凌推荐那许宥之,毕竟与周昶皆为渤海之臣,有些渊源,也算合适,这才答应了下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萧元彻闻言,苦笑道:“只是不曾想,那周昶和许宥之果有渊源,只是这渊源,不是善缘,而是恶果啊......”
郭白衣也是摇头叹息,又道:“至于苏凌事先是否知道许宥之和周昶之间有旧仇嘛......这或许在两说之间,苏凌劝降周昶,必定要找一个跟他有关系的人,所以,他想到许宥之也无可厚非......”
郭白衣说到这里,似不经意地看了萧元彻一眼,方又道:“只是,苏凌乃是暗影司总司副督领,这个名头可也不是白叫的,暗影司虽然不敢说大小情报他都知晓,但是周昶和许宥之之间的事情,苏凌想要通过暗影司的情报知晓,却是不难的......”
郭白衣顿了顿又道:“就算苏凌无法通过暗影司的情报知晓周昶和许宥之之间的旧仇,但是他表面上虽然跳脱随意,然而内心却是十分缜密的......若是他细细的分析考虑,许宥之和周昶之间有什么恩怨,他也应该......不难分析出来的......”
萧元彻闻言,淡淡问道:“那白衣的意思是,苏凌其实早就知道周昶和许宥之之间有仇,却向我推荐许宥之为说降周昶的副手,是故意为之了?......”
郭白衣笑而不答,只是看了看萧元彻的神情,见他神态自若,并未有什么生气的神情,这才出言又道:“其实,苏凌知不知道这些,是不是有意为之,都已经不重要了......周昶已经死了,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所以,现在是要看大兄您的......”
“看我?......”萧元彻有些疑惑道。
“不错,看大兄您......你若信苏凌对此事事先并不知情,那他就是不知情,这件事到什么时候都是这个结果,你若不信苏凌对此事完全知情,那苏凌就是故意而为......那他就是知情,同样到什么时候都是这个结果......”
郭白衣说着,又朝萧元彻一拱手道:“所以......信与不信,只看大兄您一人而已,只是您选择相信,苏凌平安无事,您之前说的,周昶此事不再追究,也就到此为止了,您选择不信,那苏凌之罪,则必究,此事也就还未结束......一切,还需大兄决断才是......”
萧元彻闻言,哑然失笑,颇为无奈道:“白衣啊,你这和稀泥的本事,越发精纯了,到最后又把这件事,推回给我了啊......”
“罢了,我之前就已经说过的,周昶降将而已,死既死矣,当年夷吾王族后人,苏凌都可一剑杀之,我也未曾怪罪,何况区区一关副将呢?”
郭白衣闻言,这才又安心的笑了起来。
不过,萧元彻却忽地叹了口气道:“只是,苏凌那小子,又犯了混了,不经允许,擅自出营,还出了天门关去了,你也听到了,他似乎去追赶什么人了......唉,我担心......”
“大兄担心,苏凌一去不返么?”郭白衣缓缓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