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鸿,把一只猫塞到老鼠窝,老鼠就能尝到猫肉。大明朝如今乾坤倒悬,你的勇武没有任何用处,把自己伪装成老鼠,才有机会一只一只吃掉他们,做一只真正的猫。”
一个身穿儒袍、手持长剑的中年人在说话。
“老九,我们世代流血守边,朝廷却扣剥钱粮,饿死活该、逃跑斩首、战死无骸、亲眷为奴,老子算看明白了,咱们是天地放养的野狗,既然放下屠刀可以立地成佛,我们为什么流血流泪做老实人,以后老子要做一个反贼里的忠臣、忠臣里的反贼,两边吃狗日的。”
一个流里流气、阴柔狠辣的年轻将军在说话。
“鸿儿,保护好那个倔种,没有他我们无法得到朝廷钱粮。他喜欢听话的武卒,那你就哄着点。”
一个长袍中年人在说话。
“小九,你以为大家不想退回关内吗?你还小,根本不知道关内的那些朝廷老爷比努尔哈赤更可怕,东虏只要我们的命,他们却刨咱家的根。退回关内我们就是条野狗,不择手段留下,咱们还是望族。”
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在说话。
乱七八糟的人影一个接着一个闪过,最后变成一个战场中身穿红袍的瘦小中年人。
他眼神坚定,右手捋须,左手背腰,面对千军万马、飞蝗箭矢,神态自若,如山如岳。
好似一人在抵抗整个世界。
中年人突然扭头对他淡淡一笑,轻蔑的眼神混合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是在教导人。
“此战过后,咱们就算入圈了,具备与人论道的资格。记住,官场不进则退,要学会交朋友,学会成就别人,学会利用天下人来成功,只有这样,皇帝才会觉得自己英明神武。若凭一己之力成功,不仅不会飞黄腾达,还会让皇帝忌惮,下场必然是削权论罪。”
一转眼他又一副落寞焦急的神情。
“我得走了,皇帝病重快驾崩了,不走恐死于非命。大明又要换皇帝了,新皇年幼,且耳软无主见,我得去找朋友,等我再回来就有资格做力挽狂澜的大人物。”
再转眼,曾经的中年人意气风发,蟒袍玉带,腰间挂着金龙剑。
“泽鸿,我回来了,五年后我们定成大明砥柱,老夫定挟无敌战将入主中枢,改革朝政,消除尔虞我诈,重振煌煌天朝。”
刚说完,他猛然目眦欲裂,暴跳如雷。
“该死的刘策,十万人守不住蓟门天险,皇帝糊涂至极,老夫两次上奏,一再提醒东虏会转向草原,中枢勾心斗角,他们纵容东虏入关,故意害我,强贼即将屠戮京畿,朱明奇耻大辱啊…”
最后一个画面,中年人面如死灰,独坐大帐,黯然盯着手中的金龙剑,好似犹豫是否自戕,看不到他的神色,只能听到冰冷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