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过人声鼎沸处,进入城中,袁耀仍有些飘飘然。
原来自己的形象在柴桑百姓心中已经这么高大了。
其实自己到豫章郡后,也没给老百姓们做什么事。
只是确定了一个屯田养军、与民养息的大政方针,然后任命了鲁肃、何夔和郑浑为各县县令而已。
具体如何治理地方,袁耀也从来没管过,全凭鲁肃他们自己的能力。
其实袁耀也不懂在古代如何治理百姓推行政化,但有人懂就行了。
他只管用人就完事了。
而选拔任用人才,又恰好是袁耀的特长。
汉末乃至三国大小小小的人物,袁耀都了如指掌。
像何夔和郑浑这种因为治理地方颇有政绩而出位的能臣干吏,当个县令、县长其实有些屈才,这两人的才能去当郡守都绰绰有余。
仅仅不到一年时间,这两人就达到了袁耀一开始对他们的期许。
郑浑作为历陵长,一方面劝课农桑,让流落在山泽里渔猎为生的流民散户,重新回到了田野中耕田种稻;随着今年秋季的大丰收,也是让久经旱涝灾害的历陵人对种田重拾起了信心。
另一方面,郑浑严刑峻法,严禁弃婴的同时,将现有的孤儿收容豢养;又重新编户,设置乡亭,使得凋敝已久的历陵县终于焕发了些许生机。
下一步,郑浑还要修复农田水利,推行教化,让历陵人真正安居乐业起来。
何夔作为海昏令,是袁耀平灭彭氏宗族后的最大收益者。
海昏本就是大县,只是之前彭氏宗族俨然一副国中之国的作派,连历任海昏令都得仰其鼻息。
在袁耀拔除彭氏这一颗大毒瘤后,加之刘馥率屯田兵驻军于上缭,何夔很快就彻底掌控了海昏县上上下下,并将其治理得井井有条。
现在的海昏县,就连各乡的有秩、啬夫,游徼都完全由县府任命,而非乡里推举!
是袁耀治下,统治基础最为牢固的县邑!
郑浑和何夔,在历史上都是从县令县长,做到郡守,又做到朝廷公卿的能臣。
他们二人能治理好历陵和海昏,袁耀其实一点也不意外。
让袁耀意外的是,历史上基本没有主政过地方的鲁肃,竟然把柴桑治理的,要比历陵和海昏还要好!
这反倒是让袁耀看到鲁肃的那一刻,有些为难起来。
因为袁耀这么着急来柴桑,一是慰问这段时间困守孤城的鲁肃,二来则是想将鲁肃调任他处。
“柴桑令鲁肃,拜见扬威将军!”
县府大门洞开,鲁肃早已率领县丞、主簿、门下六曹掾史等佐吏站在门外迎接。
看着破旧不堪的柴桑县府,袁耀也大概也猜到了,鲁肃这大半年是怎么治理的柴桑。
翻身下马,袁耀扶起鲁肃,笑道:“子敬何须多礼?”
鲁肃抬起头,看着袁耀亲切的脸颊,一时有些动容:“少主……”
袁耀拍了拍鲁肃肩膀:“你替我把柴桑治理得如此出色,又使民心尽附,应该是我拜谢你才对!”
“这一个月以来,你也没少担惊受怕吧?”
鲁肃坦然笑道:“有少主领军在外主征伐之事,我在城内有什么好害怕的。”
袁耀:“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柴桑守军不过千人,而荆州军数以十倍,难道你就没一点压力?”
鲁肃摇了摇头:“城中守军虽少,但全赖百姓出力,每日站在城头摇旗呐喊,荆州军这才未敢强攻。”
袁耀闻言只是笑了笑:“荆州军围而不攻,可不是被你组织的民夫吓到的,而是另有原因。”
鲁肃不解道:“此事……确有古怪,但恕肃愚钝,这一个月以来实在无法参透。”
袁耀:“子敬可闻‘围魏救赵’的典故?”
鲁肃点了点头,只是几个呼吸间,这一个月来他想破脑袋也没想通的疑团,突然就豁然开朗。
“少主的意思是,荆州军把我这柴桑,当成了‘魏国’,把您当成了‘庞涓’?”
“这一个月来,荆州军对柴桑城的围而不攻,只是为了引少主率军回援,而半路伏之?”
想通了问题关节的鲁肃,瞬间额头冒汗道:“那我还数次派人出城向少主求援……岂不是成了……帮凶?”
“此言过矣!”袁耀连忙宽慰道:“这怎么能算帮凶?你最多只是荆州军设计的一环而已。”
“我若是不能识破他们的伎俩,那也只能算我倒霉,是我智略不足,又与你何干?”
虽然袁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但鲁肃却一时难以从自责的情绪中摆脱出来。
“若是因为我,而令少主身陷险地……实乃罪不容诛……”
说着鲁肃便要跪拜谢罪,袁耀连忙将其拉扯起来。
“说什么呢!”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我不仅识破了他们的计策,还将计就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