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瞬间如被抽去了脊梁骨般绵软无力,好似失去了线的木偶,彻底失去了支撑,眼看着就要直直地向前栽倒在地。
千钧一发之际,出于求生的本能,他疯狂挥舞着手中的刎颈。 那剑此时显得如此沉重,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颤抖,他费力地支撑着那摇摇欲坠,好似风中残烛般的身体。 每一分每一秒,他都仿佛在与死亡进行一场惊心动魄的拔河,每一个瞬间都可能是生死的交界。
在这苦苦的挣扎中,最终,他半跪到地上。 这才勉强没有狼狈地一头栽倒,可他的膝盖在与坚硬地面猛烈碰撞的瞬间,一阵尖锐的钻心疼痛如电流般迅速传遍全身,然而,凭借着惊人的毅力,他硬是将这剧痛强行忍下。
只不过,此刻他的胸口仿若有汹涌澎湃、无边无际的怒海在疯狂咆哮翻腾,气血剧烈地翻涌着,带着毁灭一切的势头,似要冲破那脆弱得如同纸糊的防线。 他咬紧牙关,那力度大得牙根都几乎被咬出血来,额头上青筋暴起,脸上的肌肉因痛苦而扭曲。
他拼命忍耐着这仿如酷刑般的折磨,汗水如雨般洒落,可终究无法遏制体内那股狂暴的力量。 “噗”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如火山喷发一般从他口中喷射而出。 那鲜血在空中划过一道触目惊心的弧线,宛如一道凄厉且绝美的血虹,随后狠狠地溅落一地,在尘土中绽开一朵朵暗红如墨的花,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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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他的身体仿佛被一只巨大而无形的魔手抽干了所有力气,每一寸肌肉都像是被抽走了生机,再也支撑不住,无力地朝着一边歪去。
苏苏早在他半跪在地的时候便迅速转身,当看到他吐出鲜血的那一刻,她的心瞬间被恐惧紧紧攥住,那恐惧如冰冷且致命的毒蛇,瞬间毫不留情地咬噬着她的心脏。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双目圆睁,眼中满是震惊与恐惧,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残酷的一幕。
此刻,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脚下的步伐凌乱而急切,扬起的尘土在她身后弥漫如雾。 她急忙接住那人软倒的身体,如同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将其紧紧地揽进了怀里,仿佛要用自己的怀抱为他挡住世间所有的风雨与伤害。
“花花……”苏苏的声音颤抖得厉害,那嘶哑的嗓音仿佛被粗糙的砂纸狠狠摩擦过,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深的恐惧和疼惜。
她不敢用太大的声音,仿佛生怕声音大一点就会吓到或者惊到怀中脆弱得如同琉璃,轻轻一碰就会碎裂的人。
方多病也从发愣的神情中猛地回过神来,看到李莲花昏迷不醒的模样,他的瞳孔如受惊的野兽一般猛地收缩,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紧接着,他回过神来,连忙朝着两人的身旁跑去,脚步踉跄混乱,身形摇晃,几乎摔倒。
他伸出手,却又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半空,不知该如何是好,嘴里支支吾吾,语无伦次:“这……这怎么会……李莲花,你……你不能……”
在他的心中,李莲花一直是那个充满智慧与谋略,看似漫不经心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的人。 而他们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那些欢笑与争吵,都成为了他生命里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一个是曾经以相夷太剑闻名天下的武林第一李相夷,一个也是剑术超群、实力出众的苏苏。
这么久以来,他们两人在方多病的眼中,全都是弱不禁风、命不久矣的样子。 然而谁能想到,他们个个都是深藏绝技、内功深厚的强者。
他们两个都在欺骗自己,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只有自己,完完全全的一次又一次地被骗,还对两人掏心掏肺、深信不疑。
可此刻,苏苏哪里还顾得上心神震动的方多病,她的眼里只有脸色惨白如纸、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会消逝的李莲花。
她毫不犹豫地调动身体里最后一丝内息,那内息如微弱且随时可能熄灭的烛光在风中颤抖摇曳,她源源不断地输送给李莲花。 可是,这点内力如同水滴落进茫茫大海,激不起哪怕一丝的水花,也没有丝毫的作用。
就算把自己体内的内息耗尽,哪怕身体因此干枯发疼,苏苏也没有停止动作。 她的额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滑落,脸色愈发苍白如纸,但她仿佛陷入了一种疯狂的自虐状态,不顾一切,不顾任何后果,心中只有一个无比坚定的念头,那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让李莲花睁开眼睛。
夜幕如墨,冷月高悬天际,清冷的月光似一层薄霜,无情地洒落在这片荒芜萧索的土地上,给世间万物笼上了一层虚幻而迷离的纱幔。
方多病惊惶失措地凝视着已近乎颓败不堪的苏苏,内心仿佛被熊熊不灭的烈火肆意灼烧吞噬,那无尽的焦虑如汹涌的潮水几乎将他整个淹没。
他心中透亮,断断不能再放任她这般肆意无忌、毫无收敛地继续下去。否则,莫说李莲花的处境难以扭转,只怕苏苏自己会在眨眼间堕入万劫不复的黑暗深渊,永无超生之日。
“苏苏,赶紧罢手!如此不知休止地输送内力,你必然会将自己置于生死攸关之境!”方多病声嘶力竭地朝着苏苏怒号。风声凄厉地呼啸而过,宛如为这危急万分的局势奏响一曲悲绝的哀歌。
然而,此刻的苏苏仿佛已然完全沉醉于自己那执拗至极的执念之中,对方多病这近乎绝望的高呼宛若未闻,仿佛整个世界都已与她割裂,外界的一切声浪都难以敲开她紧闭的心门。
眼见自己的呼喊如同石子落入深海,未掀起半丝涟漪,苏苏仍是不顾一切,舍生忘死般持续输出内力。方多病万般无奈之下,只能以疾如闪电之势调动起自身的内力,施展出扬州慢这独一无二的功法。
他小心翼翼地将内力徐徐释放而出,以此用力震开苏苏,妄图强行遏止她那近乎癫狂、丧失理性的举动。
被震开的苏苏,眼神空洞迷茫,毫无半分生机与光芒,就那般绵软无力地直勾勾盯着方多病,整个人仿佛失了灵魂,全然陷入一种浑浑噩噩、迷迷糊糊的状态。四周的杂草在风中瑟瑟发抖,更添了几分凄惨悲凉。
“小宝……”苏苏的声音微弱得仿若风中即将熄灭的残烛,似乎用尽了她周身所有的气力,才极其艰难地从咽喉深处挤出这两个字,勉勉强强辨认出眼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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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吃力地怔愣了片刻之后,带着极度的恳切与满心的祈求,气若游丝地低语:“救他……快施展扬州慢救他……”
“我深知,我深知,你切莫焦急。”方多病赶忙急切地回应,极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格外沉稳温和,试图慰藉苏苏那已然濒临崩溃的心灵。
他从未见过如此脆弱得仿佛瞬间就会消散于风中、不堪一击的苏苏。以往哪怕她身体突遭疾病的残酷折磨,又或者受伤昏迷不省人事,也从未呈现出这般令人痛心疾首的模样。她此刻就像一片凋零的秋叶,随时可能化为虚无。
方多病的内心着实寻不到半点儿对苏苏的怨怼之意。
每当他忆起李莲花曾经跟自己述说,他的父亲或许残忍地屠戮了苏苏全家满门,每当与苏苏相对而立,他的内心深处便会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沉重而强烈的愧疚之感,犹如一座千钧巨石无情地碾压着他,令他几近窒息。
所以,即便如今他已然清晰知晓苏苏一直在对自己蓄意隐瞒、存心诳骗,他也只能在内心的最深处默默沉思,这所有的一切皆为自己自作自受。
毕竟,又有谁会愿意对着仇人的孩子倾心相与、毫无保留,还坦诚相待呢?他觉得自己理应默默承受这般残酷的局面。
尽管此刻方多病的脑海中思绪如同汹涌澎湃、无法遏制的惊涛骇浪,混乱繁杂到了极点,但他手上输送内力的动作却一刻都未曾停歇,源源不断地将扬州慢的内力灌注进李莲花的体内。
苏苏瞥见李莲花的面色似乎真的有了那么一丝半缕的好转,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抹极其浅淡却又满含欣慰的微笑。可这微笑却显得那般绵软无力、稍纵即逝。
然而,还没等全神贯注的方多病有所察觉,苏苏已经悄然无声、毫无预兆地仰头直直地栽倒在地。
在倒下的那一瞬间,她依旧在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发出哪怕半分的声响,唯恐因此干扰到正在为李莲花全力输送内力的方多病。
她最终也全然不知自己栽倒在地所发出的动静有没有惊动到方多病,而方多病在看到苏苏倒下的那一刻,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杂陈的调味缸,各种错综复杂的情绪相互交织、纠缠在一起。
这人,即便处于昏迷之中,满心满眼所牵挂的依旧唯有李莲花。
无奈之下,方多病轻柔且小心翼翼地将两人的身体缓缓挪移到了一棵树旁,让他们相互依靠在树边。那棵树在月光下投下孤独而落寞的黑影,仿佛也在为这三人多舛的命运而悲叹。
方多病仿若一尊凝固的雕塑般静静地伫立在一旁,等待着李莲花和苏苏从昏迷中苏醒。
趁着这片刻的宁静,他试图梳理自己纷乱如麻的思绪,同时整理略显凌乱的衣衫。
方多病隐隐约约听到李莲花那压抑且沉重的闷咳声,他原本想要如坚冰一般强压下内心那如藤蔓般肆意疯长的关切,逼迫自己像一尊岿然不动的石像般不转身。
然而,那汹涌如潮的担忧终究还是势不可当地冲破了他竭力构筑的心理防线,他终究还是无法抑制地转过头去。
“你醒了,李莲花。”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其中交织着如阴霾密布般的担忧、如浓雾弥漫般的疑惑,还有一丝如暗夜萤火般微弱且难以察觉的期待。
李莲花闻声,却未抬头,目光依旧紧紧地锁定在身旁昏迷不醒的苏苏身上,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她那宛如寒冰般冰凉的纤手。
“不对,应该称呼你为李相夷,对吧?”方多病的语调中此刻饱含着如嚼黄莲般的苦涩与如弦断音绝般的无奈。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如秋霜凋零的落叶般的失望,似乎已经猜到了答案,却又怀着最后一丝倔强不愿相信。
李莲花听到这话,缓缓地抬起眼眸,与方多病那满是复杂情绪的视线相对,艰难地开口说道:“是。”
“你身怀扬州慢这等绝技,与笛飞声的关系亦是错综复杂,对我爹的事情更是了如指掌。你一直想方设法地甩开我,无非是害怕我洞悉你的真实身份,所以,那白衣大侠也是你。”方多病的声线颤抖得愈发厉害,话语中满是如熊熊烈火燃烧般的愤怒与如堕入万丈深渊般的难以置信。
他早该有所察觉的,如此众多的明显破绽就摆在眼前,自己为何还这般后知后觉?真的从未有过丝毫的怀疑吗?其实是有的,只是每次望着这人漫不经心的解释,他都选择了毫无保留地相信。此刻,他的心中充斥着被欺骗后的痛苦,那痛苦犹如万箭攒心。
李莲花沉默不语,只是双眉紧蹙,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了喉间,欲说还休。
“方小宝,有些事情,我真的并非蓄意隐瞒。”李莲花的声音低沉且喑哑,宛如破旧的风箱发出的声音。
“那此刻你就说,到底还瞒着我多少事情?”方多病的双眸中已满是泪水,那泪水犹如决堤的江河,目光灼灼地紧盯着李莲花,愤怒中带着如溺水之人拼命挣扎般深深的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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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垂眸沉吟,似乎在进行着一场艰难无比的抉择与权衡。
“所以到了如今,你连哄骗我一下都不愿意了。”方多病望着李莲花闭口不言的模样,心中陡然涌起一股如寒冬凛冽狂风般难以名状的悲怆。
他感到绝望,仿佛自己一直以来毫无保留的信任都被无情地践踏,如同璀璨的琉璃瞬间破碎得支离破碎。
“小宝,诸多事宜尚未清晰明了,我也不愿意你因为某些事情而心生愤怒。”李莲花最终依旧选择了保持沉默。
“李莲花!”方多病再也无法遏制内心的愤懑,如雷霆炸裂般大声怒吼道,“不对,是李相夷,一路行来,一直都是我对你敞开心扉,推心置腹,而你呢?曾经多次信誓旦旦地向我承诺绝无虚言,可到头来却尽是满腹的谎言!”此时的他,心如死灰,满心的失望犹如无垠的黑暗,找不到哪怕一丝的光明和希望。
恰在此时,苏苏被方多病这震耳欲聋的怒喝声猛然震醒,映入眼帘的便是方多病双目喷火,怒目而视地质问李莲花的场景。
“论及人心的算计筹谋,谁能与声名赫赫的李门主相提并论,你倘若不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信不信我......”方多病紧紧地攥住从苏苏手中取回的尔雅剑,双手因极度的愤怒而不停地颤抖,那颤抖如同在秋风中瑟缩的枯黄树叶。然而此刻的他,内心一片迷茫,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他也完全不清楚。
“咳咳咳......”苏苏的身躯猛地剧烈咳嗽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从树旁向下滑落,眼看就要支撑不住,摇摇欲坠。
李莲花连忙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扶住苏苏的身子,轻柔地拍打着她的后背,试图帮助她顺气,期望能让她那急促的咳意稍稍得到缓解。
“小宝,你说一路走来你对我们推心置腹,可你仔细想想,我们当真是没有真诚待你吗?难道我们对你真的是充满了欺骗?
有些事情不想让你知道,那是因为我们自己也只是一知半解啊!在这种云里雾里的状况下,又如何能够条理清晰、毫厘不差地说与你知晓。
更何况你爹单孤刀的所作所为,你应该也早有听闻吧。江湖上对他那可是赞誉有加,推崇至极。但这背后所隐藏的种种错综复杂的事情,其真相晦涩难明,剪不断理还乱,我们又该从何说起,又怎能轻易说出口?”苏苏面色凝重,眼眸中透着急切与真诚,紧紧地盯着方多病,一口气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方多病听着苏苏的话语,眉头紧锁,心乱如麻。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瞥向李莲花,思绪如潮水般翻涌。
李莲花啊李莲花,曾经在他心目中,那是高不可攀的传奇人物。初见时,李莲花的风姿绰约,智谋无双,深深地印在了方多病的心里。他曾满心满眼都是对李莲花的敬仰与钦佩,甘愿跟随他赴汤蹈火。
可如今,面对这扑朔迷离的隐瞒,方多病的心中五味杂陈。他既难以割舍曾经对李莲花那近乎崇拜的感情,又对眼下的状况感到愤怒和不解。
“难道我们的情谊就如此脆弱,脆弱到你都不能对我坦诚相待?李莲花,你曾经是我心中的英雄,是我追逐的方向,我以为我们之间有着无需言说的默契和信任。可现在,我却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远得让我看不清你的真心。”方多病在心里暗暗想着,眼睛里流露出痛苦和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