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对于这样一个丫鬟,送去皇城司便是屈打成招,而且,四名侍从隶属皇城司、作为勾当管事的杨怀敏难辞其咎 ,不宜再参与询问,他极有可能为推卸自己责任,而随便找人顶罪!”
听完,张可秀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富彦国还是很清醒的,知道最大责任应该算在负责防务的皇城司身上,不能让杨怀敏把视线转移了。
杨怀敏知道对方盯上了自己,而且他的确是重大失职,为了减轻责任,他赶紧发挥和稀泥的本领。
杨怀敏跪拜在地,对着皇帝和皇后说:
“陛下和皇后在上,奴才已是失职,犯下大错,但请看在我才勾当皇城司不久的份上,从轻发落!”
张可秀听完狡辩后,涌现出一丝喜悦,这杨怀敏是想咬皇城司前任长官张茂则一口,但刚好可以给对方一个发言的机会。
皇帝也是在思索一阵后,这才第一次出声:
“来人,去钦天监把张茂则也叫来,问问他最近可有发现些异常!”
大臣们又窃窃私语了一阵,曹皇后和皇帝则始终一副冷酷的表情,两人之间已没有一丝的互动。
过了一会后,张可秀终于看见张茂则进入殿内,他在给帝、后行完礼后,便立马进入正题,委婉的表示:
“启禀陛下,我自退下勾当皇城司的职务后,便不再染指部门事务,但的确在与旧同僚喝酒叙旧时,听到了一些信息,但无法考证真假!”
皇帝听后,立即表态:“你尽管讲出情况,我们自当判断真伪!”
张茂则点了点头,他说:“的确有人查出皇后宫女与侍从接触的过分频繁,此事已经上报给了杨大人,就是不知他会不会把如此小事放在心上。
而且按曹皇后之前一贯的操作,她多半先要考察两人的品性,如果觉得合适,待时机成熟后,便会成人之美,之前已有宫廷画师和宫女成婚的案例,陛下也是欣然接受的!”
皇帝点点头,对周围的人说:“的确有这么回事!”
张茂则等皇帝讲完后,又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他说:
“讲句实话,我若还为皇城司使,也不会把事情闹大!对下人们来说,后宫其实和一般的大家庭也无两样,只是等级更森严,且陛下肩上的责任更重大!”
枢密副使邓绾站出来说:“宫女此事或有影响,但绝非最关键原因,宫内侍卫从背景和出身都经过严格的筛选,若说没有人在背后谋划此事,恐怕无人相信!”
贾昌朝也发言,他说:“这的确是一重大事件,已涉及皇上的安危和国之根本,是可忍,孰不可忍,因此我建议交由御史台审查,里面多有公正贤良的士人!”
邓绾这次却难得和贾昌朝唱起反调,他说:
“贾大人,虽然并非危言耸听,但涉及到后宫,关乎着皇家体面,最好是由皇城司来调查!”
贾昌朝有些不满,他说:“之前已说,皇城司失察,当事人如何能涉及其中,不怕他们故意引导舆论吗?”
邓绾无语,两人只好让皇帝定夺,皇帝这才想起曹皇后,问了她一句:
“你确实涉及其中了,朕想听听你的想法!”
看到皇帝和杨怀敏的'表演',曹皇后已知道行刺之事的确是冲她而来,张茂泽之前给过他暗示,但她不愿相信。
如今,在经历这种绝望的背叛后,曹皇后已对敌人生出杀意,她绝不让那个想夺后位的张贵妃过的舒坦。
曹皇后在听完皇帝的话后,缓缓的站起,她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杨怀敏面前,上来就先呵斥一句:
“还不跪下!”
杨怀敏吓的扑通倒地,在场之人任谁都没有见过曹皇后如此的狠劲的表情。
确认杨怀敏气势已经下来后,曹皇后才追问:
“陛下已经叫你留下活口,你却要将贼人千刀万剐,是出于何心?怕他多嘴吗?”
杨怀敏不敢抬头,只一个劲的说:“贼人是大内高手,老身不敢大意啊!”
皇后说:“这个姑且算你能说通,但贼人一路从前殿杀入后宫,中间要越过多少宫殿和围墙,竟然没有遇到一丝阻拦,真是稀奇!如果不是放火时,被宫女发现,后果真不堪设想!”
杨怀敏赶紧解释:“四名护卫,应该是熟悉后宫巡逻的制度,巧妙的把一切都避开了!”
皇后又说:“混乱之时,尚未找到刺客,却有贵妃因担心陛下心切,先一步闯入了福宁宫,中途应该也没有遇到护卫,看来宫中的防卫的确很巧妙!”
杨怀敏已不敢再言,沉默好一阵后,才一阵哭腔的说:
“奴才该死,治兵不严啊!”
这时,富彦国也开始帮助皇后,他说:“启奏陛下,我看这个杨怀敏有大问题,不如把他交给大理寺单独审问,如此也不怕走漏风声”
皇帝终于有一丝坐不住的迹象,他说:“行刺一事已发生,恐怕宫内人人自危,此时,暂不能先起大清洗动作!”
邓绾大概猜清了皇帝的心意,他赶忙替其解围。
邓绾出列说:“启奏陛下,这事看来还需要详查,如果不能大张旗鼓,可由各部调派人手出来。
皇城司、中书、枢密院、大理寺、御史等,在里面找些口风严、品德好的人,组成调查团相互监督。
陛下再指派一个指挥使,想必会有一个满意的结果!”
皇帝听完立马表态:“如此甚好,就按邓绾所说的办!”
但富彦国不打算放过杨怀敏,他继续说:“且慢,如此方案我也同意,但必须先弄清楚后宫护卫,昨夜为何蹊跷消失的事!”
皇帝这时候突然流出了泪水,对着富彦国说:
“你让朕想起了,张贵妃以身犯险来救朕的行为,这件事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