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黎愣了愣。
霍远琛这样说,大概和承认他很早就喜欢上她,没有区别。
她忍不住唇角翘了翘。
就算他只是在说好听的话哄她,那也是他朝她低头了,不是吗?
大概是一开始他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她则是卑微的那一个,这会儿反而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总觉得霍远琛也会有低头示好的时候,挺不可思议的。
但她并不想让霍远琛知道她气消了。故意掰开他的手,往床那头挪了挪,跟着把被子也往那边拉了拉。
揉着太阳穴,满是疲惫地说:“我累了,想睡觉了。”
背后响起叹气声,跟着霍远琛开口说:“好,你睡吧。”
被她拉到床那边的被子,他也没有拽回来。
印象里,他还让她睡过地板,即便她爬上了床,他也不许她和他同盖一条被子。
那时候,他说,他不想自己的床单和被套,沾染上她的味道。
也难怪后来她要那样决绝地离开他。
那会儿的他,真不是东西啊。
霍远琛看着天花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道是因为换了床,还是没盖被子,太冷的缘故,他睡着没多久,就迷迷糊糊地做了梦。
梦里的他艰难地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脚下是肉眼可见越升越高的山洪,黄褐色的水渐渐没过他脚面,跟着是脚踝,小腿,膝盖,大腿。
他避无可避,只能努力地伸手去够头顶的岩石,可一切都是徒劳的,岩石太高了,他够不到,周围也再没有可以攀登的地方。
他就那样孤零零的一个人,眼睁睁看着洪水一点一点淹没他的腰,没过他的胸口,连呼吸都几乎都快要停止了。
他站立的地方,有一小块缺口,只要抬头,就能看到夜空中的繁星和明月。月亮那么近,仿佛只要他一伸手,就能带他逃离可怕的洪水似的。
可他已经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能看到生的机会。那个小小的洞口,只要有一根绳子,他就能得以脱困。
可是没有。
除了星星和月亮,他什么也没看见。
洪水漫到了他的脖颈,求生的本能让他不得不一直仰起头。视线所及处,只有那一方小小的洞口。
很快,洪水淹没了他,强烈的窒息感汹涌而来。
霍远琛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窒息感尚未消散,他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呼吸。
温黎怕黑,房间里永远有一盏小夜灯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