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钱隆越说越过分,释利诃梨越发如鲠在喉,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应对方式,毕竟他的目的是结好宋朝,以借助力量达成自己的野心。
恰好在这时,喀尼颂三名祭司在教徒簇拥之下凑了过来,还以责问的语气向释利诃梨发难。
“方才听到有大主祭的教令,如何却只见左上卿一人呢!?该不会是左上卿冒用大主祭的名义发号施令吧?在教中,这可是亵渎神明的重罪,还请左上卿解释清楚,不然……”
释利诃梨本就被钱隆搞得很是憋屈了,没想到还要受几个神棍的气,立刻就压不住火了,“放肆!某家岂是你们可以随意诬陷折辱的!?拿去,瞪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不是大主祭的亲笔手令!”
他把一卷带着硬轴的手令狠狠砸在喀尼颂的脸上,然后像喷火一样呼呲呼呲的大喘气,显然是气得不行了。
喀尼颂顾不得脸疼,慌忙捧手接住手令,然后急切展开查看。
三个祭司将乌龟一样的脑袋聚在一起,认真细致的查看好久,终于不得不承认确实是大主祭亲笔所写。
喀尼颂很不情愿的把手令还给释利诃梨,“是我等误会左上卿了,请别往心里去,既然是大主祭的教令,我等三人自然遵循无误,暂且放过这些不敬神明的异教徒……”
这会儿,钱隆在苏利耶的翻译下,知道了几人之间的谈话内容,于是毫无掩饰的大声嗤笑。
“呵呵呵……荒谬!真是荒谬啊!万万没想到,在贵国,教派居然凌驾于官府之上,就连左上卿这等人物也只能在几个僧侣面前伏低做小,敢怒不敢言。看来,钱某根本不能指望贵国能公正查清真相了,也罢,钱某只能负屈回朝,至于贵国犯下的罪责,自有朝廷严厉追究!”
仿佛火上浇油,这连激带刺的话立马就令释利诃梨变了脸色。
倒不是他真的畏惧宋朝的追究,也未必是受不了这种羞辱,而是担心钱隆回去禀报后,宋朝当权者会认为占城只受宗教控制,而他释利诃梨毫无实权。
既然无权,那也就是无用之人,那无论出于何种考虑,恐怕宋朝都不会再多看他一眼,更别说对他提供什么支持了……
心念电转间,为了大业着想,释利诃梨一咬牙,目露凶光,“不敬上国乃是大罪大恶,不论涉及到何人,都当秉公审问,来人!将喀尼颂等人给我抓起来!”
一帮亲卫听到命令后,如虎狼一般扑向一脸难以置信的喀尼颂等人。
喀尼颂顿时大喊起来,“大胆!我乃神明使徒,便是国王也要尊敬我等!释利诃梨提婆,你给我听清楚,就算你贵为左上卿,那也无权处置于我等,最后再警告你一次,千万别乱来,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让他们都给我闭嘴!立刻押回府中。”释利诃梨黑着脸,命令亲卫把三名祭司的嘴给堵上,并扭送走。
钱隆见此方喜笑颜开,“左上卿秉公执法,铁面无私,定将成为占城中流砥柱!等钱某回朝后,定然会将上卿之忠直诚挚禀明官家及燕王殿下。”
听了这话,释利诃梨脸色才变得好看了一些,“外臣对上国仰慕忠诚之心天日可表,所作所为都无愧于心,不求奖赏,只愿上国能明白外臣之心迹。”
“好说好说,包在钱某身上,必定不让上卿这等明珠蒙尘。”钱隆连连点头,似乎对释利诃梨十分满意。
释利诃梨看钱隆心情大好,便以商量的语气道,“此案牵连甚广,内中恐怕也是极其复杂,所以希望钱将军多些耐心,让某家有充分的时间去查个水落石出,这样才能不负上国期望。”
钱隆抖了抖脸颊,斟酌了一会,才不情不愿道,“上卿之言也不是没道理,行吧,钱某这点耐心还是有的,相信上卿会办好此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多谢钱将军信任,另外,还请钱将军把那几个人贩子和摩柯贵也一并交给我,不仅仅是为了查案,也当是给某家一个面子,毕竟摩柯贵是鄙国大王子。”释利诃梨得寸进尺的请求道。
钱隆再次犹豫了一会,“好吧好吧,上卿如此坦诚,钱某自然也当大气。”
随后,释利诃梨的亲卫接手了依然在昏迷中的摩柯贵等人,然后开始清理现场,该驱赶的驱赶,该看押的看押,尸体也都检查登记……
正忙活间,都城方向又闹哄哄地赶来大队人马,释利诃梨的亲卫回报说是保脱秃花领着五六百名兵士,还有一百多宋军一起前来。
随后释利诃梨便向钱隆说道,“既然他们来了,那倒是用不着某家护送钱将军回城了,为了早点查清案子,某家就先告辞了。”
钱隆以为他是不想与保脱秃花碰面,便顺口答应,“那就不留上卿了,请慢走。”
释利诃梨转身,刚要迈开脚步却又突然扭过头,“对了,有件事不得不提醒钱将军,最好对保脱秃花提防着些,要知道鄙国有很大一部分水军都归他管,内中关系,想必钱将军能明白的……”
说着,他又深深看了一旁的苏利耶一眼,“五王子才情出众,有他相陪,相信钱将军能好好在鄙国游玩尽兴,哈哈哈,改日再会……”
说完也不管钱隆作何反应,释利诃梨这次是真的干脆利落上马离开。
等他走远,钱隆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苏兄,他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在说你百无一用,只能当个玩伴啊?”
“大约是吧,随他怎么说又有何关系。”苏利耶并不在意,但迟疑了一会才下了决心一般,郑重看着钱隆,“贤弟,释利诃梨提婆心思诡诈,千万不可轻信!”
钱隆笑着,胖乎乎的脸颊有种天然憨,“我知道。”
苏利耶一愣,你知道?那你刚才还和他交谈甚欢?
这话终究没有问出来,钱隆也没多做解释的意思。
以他的出身,钩心斗角尔虞我诈这种事都刻在骨子里了,根本不用别人担心。
随后,钱隆对着即将落山的夕阳伸了伸懒腰,“今日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接下来的日子,大抵是要好戏连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