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这些人几乎赤手空拳,却也不是没有给宋人造成伤害。
最混乱的时候,一名宋军被三四人同时撕扯,立足不稳倒在地上,等同袍杀过去相救时,已然遭踩踏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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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六名军士受伤,伤势轻重不一,幸好都不致命。
钱隆解下染血的外袍,盖住阵亡军士的尸首,然后就蹲在那里,沉默了许久才痛声道,“胡兄弟且先行一步,到忠烈祠占个好位置,身后事无需担心,从今往后,胡兄弟的家人就是钱某的亲人,绝不辜负。”
接着他才站起来,环视所有军士,尤其是受伤的那几个,歉然自责,“今日皆我之过,若是一起殉国也就罢了,没什么好说的,但目前看来事有转机,那往后钱某必定补偿诸位弟兄,只求弟兄们莫要生出太多怨气,今后还愿意与钱某并肩作战。”
军士们不由面面相觑,感到讶然和无措。
钱隆不仅是他们的长官,更是出身高贵,身份上和他们这些大头兵有着天壤之别,平日里也是以严治军,令将士们既敬又畏。
此刻却不但向部下坦率承认自己的错误,更是表现出对普通兵士的极大尊重,这不得不令军士们震惊且感动。
随即一名军士反应过来,连忙说道,“统领言重了,常言道瓦罐不离井上破,我等既然从军,马革裹尸实属寻常,属下只是粗人,搞不懂军国大事,不明白统制有什么对错,只知道统领始终与我等并肩杀敌,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等的地方,我等何来怨气,能有统领这样的好将主,是我等的福分。”
其他军士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我等愿为统领效死,绝无怨尤!”
“感谢弟兄们的信重,钱某必定吸取今日教训,力争带领大家建功立业,并能安然无恙!”
钱隆郑重向属下承诺,神情中展现出远超年纪的沉稳。
此时,被救女奴中那个最特别的小娘子旁观着这一切,双眸盯着钱隆那圆乎乎的侧脸,闪出好奇的火花。
苏利耶自然也看到了钱隆的作为,越发觉得这个新结识的贤弟不同寻常,异日成就不可限量。
当下便打定主意,即便与宋朝的合作泡汤,那也要好好维持住这份友谊。
“贤弟,看样子释利诃梨提婆应该要过来了……”
钱隆顺着苏利耶的目光一看,就见百多名骑兵分作两列策马驱逐人群,不多时便开出一条通道。
过了有一会,一匹神骏的白马从通道中小跑而来,马上之人正是占城国左上卿释利诃梨提婆。
严格来说,占城国只是一个以宗教为核心的部族联盟,各区域各部族都有一定自主权,并非中央集权,国王更像是一个霸主,而不是全权统治者。
所以王国官职也没什么太大的实际意义,重要的还是手中所掌握之实力。
论实力,要不是国王两兄弟互相联合,那么释利诃梨提婆才是最强大的那个,足以令绝大多数普通占城国民畏惧服从。
但他此刻并没有表现出高高在上的姿态,离着钱隆还有三四丈便滚鞍下马,并快步走上前。
“某家来迟,令钱将军受惊,还请多多见谅。”
释利诃梨满脸歉意,姿态也很恭敬,体现出一副对上国很忠诚的样子。
看得苏利耶直撇嘴,呵,真能装!
钱隆倒是笑脸相迎,满含感激道,“若非上卿及时来救,钱某等人多半尸骨无存了,衷心感谢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上卿呢。”
“钱将军真不愧上国栋梁,竟如此宽宏大量,更令某家惭愧不已……”
释利诃梨仍旧一副做错事的样子,抱歉的话说了一箩筐,然后才解释道,“某家正在曼塔寺中敬拜,突闻上国使节与我国臣民起了冲突,还陷入险境,于是急忙前来,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差点晚了一步,对了,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误会,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上卿居然不清楚发生何事!?”钱隆似乎很惊讶。
释利诃梨神情尴尬又自责,“作为下邦臣属,本该对上国使节的安危多加关注的,不过…一来是国王已经命令右上卿负责保护使团之事,二来也是事出突然,某家确实还来不及了解事情来龙去脉,但不论如何,对上国使节不敬就是天大的罪责,某家甘愿代表占城接受上国惩处。”
这话说得在情在理,却隐含着扣锅给国王和保脱秃花的目的,还透出了要向宋朝靠拢的信息。
钱隆似乎都听懂了,眼中露出一丝满意之色,然后略带傲然道,“事情本来不复杂,起先钱某只是发现一群人贩子非常有海寇嫌疑,便打算以购买女奴为由和他们接触,也好调查清楚,怎知贵国大王子却突然跑来从中作梗,如此一来,钱某不得不怀疑大王子与海寇有所牵扯,并且打算请他回去协助调查。”
说到这里,钱隆一脸不得已,又继续道,“上卿也是知道钱某出使贵国所为何来,这稽查海寇正是钱某职责所在,虽然一国王子与海寇勾结令人匪夷所思,不过清者自清,待钱某调查清楚,自然会还大王子清白,但莫名其妙的是,几个教派中人又跑来阻挠钱某行事,还悍然煽动无知百姓攻击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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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钱隆脸上义愤填膺,接着控诉,“对于事件中伤亡的贵国百姓,钱某深表遗憾,但在钱某再三声明的情况下,仍旧冥顽不灵发起攻击,完全就是践踏我大宋尊严,此罪不容恕也!若是按我朝律法,犯下此等罪行那可远非一死可以抵偿的,不过我朝历来仁德,也就不再穷究这帮无知小民了!”
这些话听得苏利耶目瞪口呆,即便不算指鹿为马颠倒黑白,那也差得不多了,咱这位钱贤弟的口舌竟然比刀剑还利,难怪能做使节。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完全就是后世帝国主义的常规做派,大约钱隆听赵孟启说起过,此刻便活学活用了。
释利诃梨同样惊诧莫名,差点就要按耐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却只能憋着一口气,尽力保持冷静,“钱将军之言不无道理,且等某家查清之后,一并向上国请罪……”
可钱隆似乎不打算见好就收,仍旧得理不饶人,“这次事件中,我方有一名将士阵亡,其余十五名将士皆被重伤,贵国必须为此负责,并做出合理赔偿,还有,此事罪魁祸首当是喀尼颂等三名祭司,钱某尚不清楚他们动机何在,是否还有其他阴谋,还望贵国彻底查清,若是不能给我朝一个满意的交待,那我朝将保留追究贵国责任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