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官家的姐姐四郡主赵英带着儿子魏关孙,来给母亲慈宪夫人全氏问安,一大家子人在这叙谈着。
“娘娘,关孙这孩子不懂事,总是闹着要来看您,女儿挨不过,只好又来扰您清静了。”四郡主满脸堆笑。
“英娘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清不清静的,这年纪大了,不就图个儿孙绕膝,天伦之乐么,来,关孙,到外婆这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哟,怎么瘦了这许多…个子倒是又高了些,看起来愈发精神了。”
全老夫人扶着外孙的肩膀,越看越欢喜,“这眉眼身姿越长越像他外公年青时了…可惜……”
“娘娘可惜什么?”荣王妃钱氏问道。
“还能可惜啥?”全老夫人微微白了一眼,没啥好声气,“你这身子也是个不争气的,没能给二郎添个一儿半女的…哎,府里好不容易有个德孙,还过继给了大郎,进了宫,这轻易还见不着,哎…这哥俩也不算福薄了,怎么子嗣就这么艰难呢?”
这时代,子女都是分开排行的,全夫人最先生过三个女儿,都夭折了,接下来便是赵英,所以是四姐儿,然后才是大郎赵昀,二郎荣王赵与芮,她说的德孙是赵孟启的小名。
虽然被数落的是钱王妃,但在场的荣王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娘娘,这事也怨不得钱娘子……”
“怎么就怨不得了,又不是你不能生,不然黄氏还能生出两个?虽然只有一个男娃,那也是咱家的功臣了,话说,今儿个怎么没见着她?”
老太太是真重男轻女,基本就忽略了赵堇那个孙女。
钱妃这十几年早就习惯了老夫人的数落,对类似的话全当没听见,不过后面那句还是要解释一下,“黄氏近来身子又犯了毛病,妾身便让她在院子里清养。”
“是么?那可得多找些好郎中给她看看,哎,也是当初服那药落下的病根。”说着,全老夫人又横了二儿子一眼,“也是你这个心大的,好不容易留个种,也不知道多上心些,让那些个小人钻了空子!……好了好了,别黑着脸,老婆子不说你总成了吧,对了,钱氏,那黄氏院里的用度可别落下了,她不但是咱府里的功臣,也是咱大宋的功臣!”
“外婆外婆,就算表弟不在,可关孙也一样可以孝敬您啊,要是能天天给外婆问安就更好了。”魏关孙装巧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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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你终归是外姓,哎…”全老夫人又叹气,“算了,后日便是钱氏的寿辰,英娘你干脆也别回去了,就带着关孙在府上住几日,也省得来回跑。”
钱妃眼睛一转,接着老夫人的话头,“娘娘,其实把关孙过继到府上来,不就姓赵了么?奈何妾身提了几次,郎君他就是不同意。”
全老夫人有些意动,便看向儿子,眼中带着询问。
荣王木着脸,“他魏家也就一根独苗,这事如何使得?”
赵英赶紧张口,“其实也无妨的,我问过魏峻了,他并没意见,只要将来关孙开枝散叶后,选个儿子过继回魏家承祧香火便好,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全老夫人点点头,“这法子,倒也说得过去,不过怎么做,还是看你们自己。”
“这……”荣王哑然,现在等于三个女人都把压力给到了他肩上,不过他也是个没决断的人,“这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钱妃见荣王态度松动,也不再多说,以免适得其反,待到了晚间再吹吹枕边风,应该就没问题了。
不久后,钱妃出了花厅,待到一僻静处,管事婆子悄声问道,“娘子,后日忠王要来,那黄氏那边是不是该布置一下,免得忠王看出什么,会对您心生不满。”
“不必了,一个傻子能看出什么来?那黄氏,一个贱婢能过上现在的日子,已经是烧了高香,还敢有什么不满。”
钱妃一脸不屑,连遮掩的事都懒得做。
钱妃虽然只是荣王的继室,但以她的出身,似乎也有这样的资本。
钱家原本是吴越国王室,大宋开国不久,钱家便主动称臣,把国土和平并入大宋,于是在大宋有了仅次于赵家的超然地位,加上不断和赵家联姻,什么驸马王妃太子妃都有过不少,当真是显赫非凡。
加上如今的临安甚至两浙,一直都是钱家的大本营,所以根基之深厚可想而知了,钱妃作为上代钱家家主的嫡女,当代家主的胞妹,底气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