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诡异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个敌人,她那轻松自然的态度简直在挑战我的帝国主义荣辱观,我忍着额头抽筋的感觉努力保持语气平和:“你就不觉得自己应该表现的更……符合身份一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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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们现实世界的生物才会关心的时候,”深渊希灵靠在自己的黑箱子上,一边用懒散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只关心自己的目标。再重复一遍:我今天不是来打仗的,也没想搞什么破坏,看在这阵子深渊区一切太平的份上,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
我耸耸肩:“别介,我脑子慢,所以面对你这样的最好的应对手段就是你说啥我都先放着。”
“啊哈,倒也是聪明人的作法,”深渊希灵的说话方式还是那样轻松自然,带有一种没来由的自来熟感觉,随后她皱起眉来,“怎么还没离开深渊之门呢?咱们什么时候靠岸。”
我哭笑不得:“能不能麻烦你不要这么自来熟,你这是在敌对阵营的大本营好么?哪怕是当外交官来的也起码注意点形象吧。我们正回收剩下的残骸呢,一会就能完工——你要真想说点什么,能不能现在就告诉我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把它们送过来……是想干啥?”
“来自对岸的飞船,一百多年前就落到我手上了,不过一直被封存着,最近才重见天日,”深渊希灵回答的很干脆,“我敢保证这些碎块很齐全,拼起来的话至少能复原个七七八八,当然里面的精密结构和飞船整体的运行机理就别想了,即使复原出来应该也用不了,这东西最有用的就是它的材料……你好像有话要说?”
“当然有话要说,”我终于找到机会开口,第一件事就是拦住这个一直在自说自话的家伙,“你别这么没头没尾地说话行不行,我想知道的是你把这东西送到我们这边是干什么?”
“分析,研究,造飞船,巩固节点,越过临界面,架桥,这就是所有的任务,”深渊希灵一口气说完,“必须在虚空大灾变之前搞定。这是我们的大业,也是你们喜闻乐见的事情:如果你想永久减少虚空中的深渊现象,并且打开新世界的大门,那咱们就有合作的必要。我知道你现在疑惑更多了,但很多事情短时间无法解释清楚,这是一个数万年来不断推进的计划,而且由于计划的大部分阶段都在自主进行,时至今日已经有相当多脱离我最初设想的事情发生,所以即使跟你解释我也有点不知从何说起,等见到珊多拉再说吧……这次可以好好看看当初自己留下的‘火种’了:而且是在战场外的地方。”
“你还记着复仇军是你当年留下的?”我惊讶地看着深渊希灵,然后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其实问了个蠢问题:深渊希灵被污染之后只是性格改变,记忆什么的不还是原来那套么。
深渊希灵看了我一眼:“原来你们已经知道复仇军是被我保护下来的了?”
虽然自己跟对方在立场上是敌人,但这时候好像也没必要纠结这么多了,我实在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那你被腐化之后是怎么看自己之前保留的火种的?不是欲除之而后快么?”
如今新帝国的根基是深渊希灵当年亲手保护下来的,而深渊区内的堕落使徒又是我一手创造,当面对这种命运交叉的时候我的反应是大脑死机了一会,而现在我特别好奇深渊希灵面对同样的问题会是什么想法,结果对方丝毫没有犹豫:“怎么看?一切如常,没有看法。我只要完成最初的目标就可以,‘火种’和‘大业’都是在某一特定时期必须采取的行动,而且目前看来这些行动都没有错。当我的节点没有被污染的时候,深渊是危害帝国的敌人,所以为了保护帝国,我要对抗污染,而当帝国区变成深渊区,你们成了帝国的敌人,所以为了保护帝国,我要对抗你们。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明确的,所以我从来没被那些乱七八糟的外因影响过。”
我发现一件事:深渊希灵最强大的地方恐怕并不是她的智谋和远见,而是这家伙比虚空生物活的还洒脱……作为一个生活在网络世界的幽灵,她没有任何现实世界的拖累,因此这货的每一次行动才会给人空前惊艳的感觉,如今我终于知道这种惊艳感为什么有点熟悉了:浅浅那缺心少肺的精神要强化个四五倍,活脱脱就是又一个深渊希灵啊!
起码在洒脱和“说干就干”方面,俩人绝对有共同点。
这时候深潜船终于完成了所有打捞工序,格纳库中传来舰载主机平稳和缓的广播声:“格纳库已锁死,本舰开始执行上浮流程,穿越物质临界面时可能会有一定程度震动,全员做好抗冲击准备。”
我随手在空中打开一个全息投影,显示出深潜船周边的状态,深渊希灵自然立刻就好奇地凑了上来,片刻之后飞船越过了物质临界面,全息画面上那些扭曲的黑色气团一闪间全部消失,换成了外面正常的宇宙空间景象。
深渊希灵语调上扬:“哦呀,看样子你们的欢迎仪式还蛮盛大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