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不过,依照我看,这朱宸濠的造反,多半得无疾而终,他这造反,就算有些资本,拿南昌作底子,可也就是多了甲胄,船只,器械而已,跟当年拿流里流气一样,成不了什么事。”
“你少不懂装懂,就会说些场面上的话,早先就讲好了的,不见,不看,不行,莫要多言,见了,看了,做了,但说无妨,你丫这就丢掉了?”
“嗨!我这不也就是对着你讲讲嘛,而且我讲的又不是没有道理,古今造反能够有一番成就的,就没听说过,以搜刮自家根基来贿赂对手的道理。”
“说的倒是没错。”
“所以说,你为何惊慌失措成这般模样,南昌的杂兵,就算是有那通天本事,真具备可堪一用的战力,能招呼到咱们这儿来?依我看,你就是小题大做。”
“你是不是忘了你堂兄?”
“草!当今陛下,娘的,这事不能耽误,你现在就去办,我来召集家里账房,只要是能算术点账目的都过来,陆芸娘跟赵家两兄弟,这三人你留一个给我,其他的全带到梁松山上。”
“行, 你心中有数就好,这是我家老爷子的信,这是王先生的信,你有空就读一下,我先走了!”
哒!哒!哒!的声音跑的急促,不由叫朱厚熜在后面大声提醒“你丫跑慢些,当心摔死你!”
连个回应也没有,朱厚熜最烦自家弟弟顽劣的性格之中,这个就有一样——不听人讲话,转个背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可惜自己今日承接宝印,因为来恭贺的人够多,这件事情得庄严肃穆的去办,不能随意。
这更让他心烦不已,只能拿起信件去读一读。
吾孙陆斌亲启,爷陆墀以告之
宁王反!陛下欲亲征!乱时当以严防死守为要,以保全身家为本,汝之工坊当全部收拢,做工之人当尽数遣散,以防不测,若有变,当以城郭为固身之本。
万望记之,莫念,老夫近日身体康健,饭食三斤,告诉尔父,勿以我为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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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墀
开启第二封,王先生写信,当真是稀罕的叫人心焦,也不知等了多长时间,只记得上回寄信,还是他在赣州地界刚扎根的时候。
吾徒莫戈亲启,师王阳明以告之
江西的灾祸,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南昌宁王不轨之心也早已有之,我作为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巡抚江西,来到这里时就立刻发现了这一点,可惜的是,时至今日,除了江西巡抚孙燧以及寥寥数人还保持着正直忠义的品格之外,为师就再也没有见到其他好的官员了,几乎所有人都被宁王用金银笼络。
孙燧因为职责所在,不仅七次说明了江西的情况,而且还做好的以身殉国的准备,为师很佩服他的勇敢,因为这是我不如他的地方。
好在,为师仍旧有可以向他学习的余地,我召集了一些士卒,准备率军和叛军作战,定将宁王的叛军剿灭掉,以还江西一个安宁。
信及此处,为师已然在紧密集结之中,其中稍有空闲便写了这封信给你,乃是因为为师心里有些事情却是不得不担忧,又无人倾诉,只好告知于你。
譬如,江西治理问题,为师剿匪多年的成果,经历这样一场战争,靡费以及损耗,一定会滋生更多的问题。
流民又会增加,匪寇一定会滋生出来,一场在所难免,又于心何忍的灾祸几乎已经在为师的面前了。
还有朝中,朝中之事,为师并不知晓,只是听闻,今上有些少年人的心性。
可朝中官员如此之多,为何没有人规劝呢?
岂不知圣人行走四方,百姓恭贺之余,便会损失耕种劳作的时间吗?
更何况,通过江西之事发展至今,无人知晓的情况看来,朝堂之上一定又蒙蔽阁老,陛下的奸佞小人存在,只是可惜,可叹,嗟呼,谁人来哀怜百姓也?
王守仁。
合上信件,朱厚熜闭目轻笑两声,笑王先生提醒中的小心翼翼,连一封用于提醒等到信也怕被人嚼了字眼去。
随即,眉头又紧紧锁上,他得想接下来的事宜,不愿有片刻的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