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其实就五种人,普通人,进入前厅的读书人,进入后堂的读书人,进入阁楼的读书人以及林潮生。”
迷茫与明悟两种不同神色在朱厚熜脸上变化。
“为何林潮生被你单拎出来作为单独一类人?”
“因为他是塔尖。”
“塔尖?你的意思是将这群人比作了一座宝塔?”
“厄……其实是金字塔,但也差不多。”
“金字塔,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修建在沙漠戈壁滩之中,四面都是三角的锥子状巨大帝王陵,顶端是黄金,蒙古人的祖先可能见识过,哥,你到底关心哪个话题?怎么老是问东问西的?”
“那你先说宝塔的话题,金字塔的问题我之后再问。”
朱厚熜闻言当即回答道,他也是早就习惯了,自家这个弟弟时不时就会蹦出一些新鲜的叫人从未听过的话题,不少事情,如果刨根寻底的去追究根源竟然也能追溯至前朝。
小主,
这便能够佐证了自己的弟弟并不是平白无故讲瞎话糊弄他,可随即而来,便产生了一个叫朱厚熜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我堂堂一个王世子,怎么相关的典籍故事,除开在自家的弟弟身上之外,就鲜有听闻呢?
就好似全天下除开四书五经以及四书五经集注之外,再没有旁的书籍一样……
“所谓宝塔者,下衬其上也,虽然越高的地方风景越好,可同样越高处的楼层,能够站住脚的地方也就越少,而这就是所谓的层次感,也是兄长您刚才口中所说的与众不同。”
陆斌顿了一下,给予朱厚熜思考的时间而后又道“兄长你看,包括商人在内的普通人与读书人是绝对泾渭分明的两种人,这是识字与不识字的区别,而能够写出对字的读书人与写不出对子的读书人又是两种人。这是有学识和无学识的区别,然后到了后堂与前厅之分,读书人与读书人之间的又有了区分,能不能上榜?上没上过榜?成了他们之间衡量的重点。”
朱厚熜接口道“是了,这便是层次感,对于他们来说,每一层的风景都是不一样的,后堂之人能够看到华丽有雅趣的衣裳,这是前厅之人,无法得到的东西,同样阁楼上的人能够观赏借用初见衣,这也是其他人听得见的却摸不得的东西,所见风景不同,人也就有了区分。”
这一段感叹若是叫旁人听见了,甚至是叫王圣人听见了都会觉得眼前之人乃妖孽之才无疑。
只是陆斌对此其实已经不太感到诧异了,因为和这丫待的时间太长,过于了解他早熟早慧的特性,对于这个社会的探索与掌握,朱厚熜超前于普通人太多了。
好比陆斌,明明是一个成熟的灵魂,却要在规矩与常识上屡屡受到朱厚熜纠正一样 ,按照陆斌的说法就是这孙子太超纲了,一般人别和他计较许多。
“正是如此,在这个宝塔状结构中的每一人都会获得他们自认为优越于其下级层次的东西,而这在他们心中就会形成一种,其实并不存在,但就是不可逾越的规矩。”
“什么规矩?”
“这规矩在那些读书人看来,就是除非才华学问高于旁人,否则就不受人认可的规矩。”
“实际上呢?”
“实际上要我来翻译一下的话,就是不通过一定程度测评,就无法达成层级改变的规矩,而这种测评,测评的事物被称呼为文采而已。
“原来如此,我想我应该是稍微明白了一些,那些在后堂之中,购买了衣裳就迫不及待出去炫耀的行为,其实并不是在炫耀衣裳的华美或者诗句的优雅,而是在展示后堂处与前庭处的不同罢了,难怪你宁肯花大价钱,砖砌胶粘也要将前后彻底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