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贝尔咋舌:“那还不如留在原地算了。”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约拿晃动酒杯,底部仅剩的一点麦芽酒,仿佛没资格被主人饮用的少数可怜虫,“殿下该看到,往日繁荣的千年罗马帝国如何陷于异教徒之手。究其根本,异教徒的国家有更高效的官僚政府,可以征收更多的税负,动员更多的军队,更迅速地整合新占地区,这就是所谓的‘体制优势’。而沉湎于旧日幻影、自傲为古老帝国而放弃前进的文明,被淘汰的时候,甚至都没人知会他们一声,何其可悲,又可憎。”
“但那毕竟是异教徒。”
“难道同宗兄弟就不会同室操戈了吗?殿下,您收入囊中的领土,莫非是含情脉脉地求来的吗?在我的故乡威尔士,曾经有一种特殊的‘黑蓝斑鸠’的鸟,以树干上的蚂蚁为食,他们每天吃十只蚂蚁就能饱腹,但大概一百年前,再也没人目睹到它们,因为另一种每天吃20只蚂蚁的红斑鸠完全取代了它们——它们没有做错任何事,甚至更加节俭,但却被淘汰了。”
话的最后,约拿感慨道:“连大自然都这样无情,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呢?遥远的远方,都是敌人。”
“你在瞎说什么呢?”罗贝尔翻了个白眼,“遥远的远方,不是大海吗?”
约拿被梗住了,脸色发青。
半晌,他盯着罗贝尔纯洁的双眼,吐槽道:“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喂!”
“殿下。”约拿打断了他,将他的不满也噎了回去,“既然”
他掀起台阶旁,白布罩盖下的乐器尊容。
那是一台风袋管,又被称作风笛,是吟游诗人和宫廷乐手的最爱之一。由风笛吹奏的乐曲,调子昂扬沧桑,悠远深邃。且风笛的演奏难度位列乐器之最的一档,没有经历多年的苦心练习,断然无法演奏出流畅的乐曲。
但约拿展示的那台风笛,与罗贝尔见过的奥地利风笛不尽相同。
被层层牛皮袋严密包裹着,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和宝藏。当小心翼翼地解开那些厚重的包装后,眼前展现出的景象令人惊叹不已——一排排精致的风笛管整齐地排列在一起,如同一只正在展示自己美丽羽毛的孔雀,以扇形展开,风笛管犹如孔雀开屏时那五彩斑斓、绚丽夺目的尾羽一般,每一根都闪耀着璀璨的光芒。或呈现出深邃的蓝色,宛如宁静的夜空;或散发着鲜艳的红色,恰似燃烧的火焰;亦或是闪烁着明亮的金色,仿若耀眼的阳光。各种色彩相互交织、辉映,构成了一幅如梦如幻的画卷。
仔细观察这些风笛管,可以发现它们制作得极其精细,无论是表面的纹理还是内部的构造,都展现出了高超的工艺水平。每一处细节都经过精心雕琢,使得整个乐器不仅具有实用价值,更像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即便不去触摸这些风笛管,都能够隔空感受到其光滑的质感以及微微散发的凉意。
“我知道殿下心中或许有所疑虑,认为以我的性格,更可能选择追随陛下,而非追随您。”
出乎罗贝尔意料,约拿面色平静地说道。
“但我希望您明白,政治无关乎道德,只关乎利益。我在政治层面的道德真空,不代表我完全没有人类应当有的情谊。我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