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在人间的化身有个当木匠的父亲。事到如今,没必要用圣经里的故事掩饰,是的,耶稣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在帝国的压迫面前,一个个的普通人何其弱小,而当他们团结在一起,就有了争取幸福、对抗暴政的能力。这就是基督教会的开始,一个如此弱小、纯洁的愿望。”
鲁普莱希特的余光注意到温斯特脸上的不在意,但他没有生气。
今日,甚少有人有心追溯教会的源头。人民把它当作头顶的三座大山之一,修道士扬起高傲的头颅,自认为天生的高人一等,与贵族何异?大多数教士本就是出家的贵族,他也一样。
“是从何时变了呢?是罗马帝国将基督教奉为国教的那一天,还是先人圣伯多禄在罗马城建立教廷的那一天。”鲁普莱希特站了起来,他走到精美的彩色琉璃窗面前,透过五颜六色的玻璃,注视着窗外的风轻云淡。
“……回归平凡,未必不是一个机会。在新的时代,科隆教会会拥有一个崭新的姿态。”
“主教……”
“但我可不会就这么无条件投降。”鲁普莱希特转过身,朝温斯特自信一笑,“年轻时,迪特里希主教总称赞我擅长在逆境中寻觅一线生机。就算决定放弃现有的地位,我仍有心在新世界开辟科隆总教会的新道路。卡伦,若瑟,你们替我去拿纸笔,容我修书一封,与那位野心勃勃的伯爵殿下亲自谈一谈。”
两日后。
波恩以北,威斯特法伦行营。
随着过半以上的部队被遣散,士兵调归马克,贵族军官美滋滋地各自赶赴新得的采邑,留在波恩周边的威军仅剩不到两千之数。
威军屯驻在森林中央原属于温斯特的行营,为以防万一,这两日遣军士大举砍伐大营周围的树林,制造安全防火带。
负责砍伐树林的不是别人,正是整日闲得无聊的让娜。
伐木任务是她主动请缨得来,法罗原以为她只是借这份工作打发时间,不曾想,让娜竟将工作开展得井井有条。
当他途径伐木营地,听见让娜一五一十地向不擅长砍伐粗树的新兵普及技术知识,内心惊异不已,不禁躲在近处,静静观察起来。
“嗯?”
久经沙场的让娜不久后便察觉到一双令她感到不自在的怪异视线,她假装漫不经心地在四周徘徊,暗自用余光寻找可疑之人的身影,随后便在一棵两米多高的树上发现了发光的板甲,以及树杈交叉后一双鬼鬼祟祟的碧蓝眼珠。
“啊。”
让娜面无表情地指着躲在树杈后胡子拉碴的男人。
“发现用红色大枪的怪大叔了。”
“哎!”
这猝不及防的转身和目标明确的死亡一指令法罗大惊失色,屁股没有坐稳失去了平衡,一头从树上扎了下来,摔进了灌木丛。坠落的人类吓得灌木里的小松鼠抱头鼠窜,一只倒霉的蜘蛛直接被压成虫浆,在法罗盔甲的背上留下一滩白色粘液。
“痛痛痛……”
一根该死的断树枝顺着屁股上的板甲缝隙扎进法罗的两股之间,疼的他龇牙咧嘴。
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翘着一只脚连跳几步,扶着树干,咬着牙拔出树枝扔到一旁,随后整个人贴在树干上,一副气短哎哟的神态,把心无波澜的让娜瞬间逗得大笑。
“笑什么!”法罗恼羞成怒。
让娜被他的咆哮声震住一刻,转眼又以更大的嗓门大笑起来。
法罗重重冷哼一声,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愤愤离去。
良久,让娜笑声方歇,眼角笑出了眼泪,小腹也笑得岔气发疼。
几名伐木的士兵好奇地问道:“将军,为什么您好像很了解伐木,连我们都不会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