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罗接替了数日没能好好休息的卡特罗恩,肩负起今晚率队守夜的任务。
当晚,罗贝尔独自一人坐在营垒中央的大空地上,犹如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他手持木杈,漫不经心地戳弄着生火做饭后残存的木炭条。
木炭条被他拨弄得火星四溅,宛如夜空中的萤火虫翩翩起舞,散发着微弱却迷人的光芒。这些火星,似精灵在跳跃,又似流星在滑落,瞬间将夜空点缀得如梦如幻。
工业革命爆发前夜,在无数工厂与烟囱的烟雾摧毁星空之前,人类还能看见星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白袍人坐在旁边陪他一起拨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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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似是玩腻了木杈游戏,双手后撑,仰望满天繁星。他凝视着其中几颗形成独特图案的星星,忽然抬起手,指向他凝视许久的那五颗。
“你看。”他轻声说道,“那就是仙后座。”
罗贝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是……一片璀璨的繁星。但在白袍人手指的方向,尤其有五颗星星最为明亮。而在那五颗紧邻的星星附近,还有一颗更为明亮,那是北半球的人类习惯用于标记北方天极的“北极星”。
“最明亮的五颗星,仙后座α、β、γ、δ、ε。如果将相邻的两颗连线,就是近似字母W的形状。”白袍人娓娓道来,语气平静地像是在形容陌生人,“仙后座β星是普罗奈尔星系的恒星,我们族群的故乡,但我其实从来没有去过。”
罗贝尔静静聆听着他的话。
“从我诞生起,那儿就是别人家的星区。虽然宣传部无论何时都要把‘仙后座-普罗奈尔’标注成沦陷区,但我不觉得那些尸位素餐的老东西有打回去的想法。当权者嘛,你知道的,都是苟且一日是一日的。所谓宣传,不过是骗我们团结一致的借口,我对‘回家’不感兴趣。”
白袍人看着罗贝尔的双眼,目光诚挚:“你会怀念家乡吗?不是安科纳,我是说奥尔良。”
“我可连法语都说不利索。”罗贝尔哑然失笑,“不过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想去看一看我父母的家乡。无论如何,寻一次根终归是和命运的和解。”
“如果回家的代价很大呢?”白袍人再次仰头望天,右腿架在左腿上抖动着,“比如,你想回奥尔良,就要击败法王的军队,必须鼓动神圣罗马帝国和法兰西再打一次百年战争,胜利才能回家。”
罗贝尔的回答毫不犹豫:“算了,和解归和解,犯不着搭上一辈子。”
“是吧!”白袍人哈哈大笑,“这种被大手推着走的日子,能忍一天的都是神人啦。”
今夜,在璀璨夜空的照耀下,远道而来的战士们度过了平静的一晚。但在杜伊斯堡城内,无数人彻夜无眠。
叶戈尔男爵抱头蜷缩在柔软的羊毛沙发上,因宿醉而通红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房间里低头不语的诸位将官,两名昨晚死里逃生的士兵浑身是伤地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谁能告诉我。”
男爵那被烈酒摧残的破锣嗓子发出阴沉的声音。
“为什么克莱蒙多夫死了?”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肃杀,众人纷纷低下头颅,不敢回答元帅阁下的质问。
“我说,为什么!”见无人搭理自己,叶戈尔勃然大怒,起身一脚踢翻了身前的木椅,“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克莱蒙多夫剿个匪的功夫,就把自己的小命和老子的三千野战军全赔进去了!说话啊!草拟吗说话!”
他抬手死神一指,点到其中一个耷拉着脑袋的参谋:“你不是克莱蒙的部下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剿匪能剿出几千人的伏兵,为什么老子的军队全军覆没?你们这群饭桶,老子早就该把军权全都收回来!”
被他点到的年轻参谋眉头一拧,当即不服气地发作:“元帅,克莱蒙参谋长出发前要求过您随军出征,我们参谋本来就是留在城里的文职人员,没有搞清状况,是您作为元帅的渎职!”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