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混乱不堪、相互踩踏的军阵中,他看到了许多陌生的旗徽,那些旗徽就像魔鬼的眼睛,冷酷地注视着他。他感到浑身上下都坠入冰冷的地窖,身边环伺着群狼般般的人群——他好像成了美味的红酒,等待“客人们”的“享用”。
“命令,前,前军马上停手!别打了,脱战!全军向左侧翼快速机动!”
大难临头,他压抑着满腔对失败的骇惧,大声疾呼着,内心默默祈祷除了他没人注意到后军的突发情况。
但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不知哪个不明情势,或者说是太敏锐的混账军官,对着前面与战团厮杀在一起的部队喊了一声:“后方遇袭,我们被埋伏了!”
话音刚落,军心大骇,具体表现在现实,克莱蒙多夫看到自己规划的井井有条的车轮战阵倏地如夏日的冰块般融化,化作一摊水花溅在地上。
一切完美的预设都成了水中花镜中月。
完了……
克莱蒙多夫只来得及绝望地想到一句话,就见那个之前在己方阵型搅弄起一番风雨的敌人袭击者混在溃军中,只几十秒便冲到了离自己很近的地方。
“我观察你很久了,你刚才叫得很爽啊,张嘴闭嘴一副我就是总帅的花架子,换别的时候,我早冲进来砍了你的脑袋了。现在呢,还能说话吗,先生?”
罗贝尔吐出一口混着血的唾沫,单手举起夺取自科隆火枪手的火枪。火枪的火捻已被点燃,嘶嘶地燃烧着,冒出灰色的白烟。
“你还有说一句话的时间,快想遗言。”
克莱蒙多夫呆呆地望着他和他的火枪,愣了好一会儿,死亡的恐惧才爬上他的脊背。
他想跳下马逃生,却发现腿已经软得抬不起来,急忙张嘴大喊:
“慢着!我还有价值!”
“永别了,先生。真是让人难忘的一天,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了。”
罗贝尔行了个摘帽礼,因为没戴正经帽子,所以临时用兜帽替代。
“祝你在那边的世界生活愉快。”
“你……”
克莱蒙多夫睁大双眼。
“砰。”
一具身体从马上跌落。
罗贝尔对着冒黑烟的枪口吹了一口气,突然眉头一皱。
“慢着,他叫什么名字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