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你。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待他从盲目的仇恨中苏醒过来,眼前这封准备送给伊日的亲笔信已经写满了“杀了你”。
“……就介样儿吧,懒得改了。”
罗贝尔把椅子推进桌下,走到床边用剑鞘轻打了下她的屁股:“快点起来了,明天还要早起出发呢。”
“不要。”江天河把头闷在他的羊毛枕头里,闷闷敷衍道,“我今晚就睡这儿了,你去找翁德雷睡吧。”
“翁德雷的呼噜声太大了。”
“你认识他?”
罗贝尔无语:“你猜他是怎么当上的布尔诺司令?”
“唔……花钱买的?”江天河给出了最资本主义的回答。
“是我任命的,笨蛋。”罗贝尔又敲了下她的脑袋瓜子,“不听话的丫头,往里面挪挪,好歹给我腾个地儿啊。”
在安科纳的时候,罗贝尔自己都只能住在旅店临时的客房里,可没钱替江天河再租间单独屋子。彼时,他们从来都只有一张床睡。
毕竟她只是罗贝尔雇佣的抄书员,一开始只配睡桌子,直到她有一天把自己字面意思地绑在床上,宁死也不肯下来。
渐渐的,罗贝尔也就习惯了。
江天河闷头往里蹭了几下,腾出来的地方还是只够罗贝尔躺上去半个身子,这毕竟是张单人床。
他只好把椅子搬到床边,在上面铺上软垫,扩展床的面积。
烛火被他随手掐灭,狭窄的一张单人床上挤着两个不同时代的灵魂,就如安科纳的日子一样,只是如今二人的处境已大为改善。
他们早不需要挤在一张旧到生虫的单人床上,在凛然寒风里裹着仅有的一张破毛毯度日。如今再回忆那段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不过为忆苦思甜罢了。
“……天河。”
在黑暗里,罗贝尔闭目敲打椅背。
“如果你有了看得上的好男人,一定要跟我讲。以我们的地位,已经没什么人是你配不上的了。”
江天河郁闷地“嗯”了一声。
“不过,你毕竟来自那个有网络的时代,好男人见得太多,恐怕谁都入不了你的法眼。”
罗贝尔忽然想起白袍人曾给他看过的,她在战乱后化为废墟的家乡,陷入失语的沉默。
最关切的疑问是,她的父母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