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猛咳嗽几声,不失风度地保持着微笑:“您也可以这样理解。”
罗马成文法规定,全体子女平均分配继承父母的不动产(封邑及庄园)。欧洲人延续了古罗马继承法,并发展出了相对可靠的新形式,例如让长子继承一半领地,其他儿子平分剩下一半,以保证国家在权力交接后不会完全四分五裂。
12世纪,最先有贵族提出了“长子继承制”的概念,随着欧洲内卷形势的日趋恶化,贵族担忧领土分割后无法保证安全,也为了避免家族内战的发生,越来越多的国家选择了长子继承,而有些封建落后的地区,比如俄罗斯,则直到1714年才在法律上确立长子继承。
在长子继承法的家族中,次子和长子的待遇可谓天差地别,约翰显然便是一位不甘心就此落寞的家族次子。
罗贝尔礼貌地说道:“既然如此,我愿洗耳恭听您的教导。”
他让侍从搬来一张桌子和地图,和约翰对坐两侧。
后者不动声色地瞥了法罗和其他仆从一眼,罗贝尔心领神会,示意他们暂时离开营帐。
在确认房间内只剩下自己和罗贝尔后,约翰语出惊人地开口道:
“主教此次在波西米亚的特别行动,怕是违逆了皇帝陛下的命令吧?”
“哦?”
罗贝尔挑起眉头。
这人有点意思。
“阁下独具慧眼,我确实没有得到皇帝的军事许可。”
“敢于将实情坦诚告知我这个外人,主教的心胸着实令我自愧不如。”约翰笑道,“不过政治本就是操弄可能性的艺术。主教见机行事,我想,皇帝不仅责怪您,还会对您大加赞赏。”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猜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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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简单。”约翰用一根羽毛笔指着地图上的布拉格,“首先,波西米亚在先王战死沙场后乱成一盘散沙,无论是孤立的王国中央,还是割据的封地贵族,都无力解决胡斯派的暴乱——抱歉,我忘了您是一位胡斯同情者,那么请允许我以‘起义’来称呼这场战争。”
罗贝尔摇头:“不,暴乱就是暴乱,暴乱是状态,不会因目的的高尚与否而有所改变。”
“不愧是主教,每句话都有着真知灼见。”约翰随口拍了句马屁,接着道,“我不相信布拉格的国王所说的‘波西米亚的混乱是奥地利的皇帝一手促成’的污蔑。即使乌拉斯劳斯陛下仍在世时,波西米亚都是奥地利坚定不移的盟友,害死一位盟友而让敌对的异端国王有机可乘,显然不符合哈布斯堡的利益。”
罗贝尔下意识点了点头。
约翰:“如果我是弗雷德里克陛下的话,我会先和乌拉斯劳斯国王联姻,然后派人毒杀他,再把这口锅丢给伊日,打着为国王报仇的旗号名正言顺地兼并波西米亚。”
罗贝尔:!!!
年轻人,你的想法很危险啊!
“怎么了,主教,您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没事,你接着说。”
约翰轻笑道:“主教是对我的方案有意见吧。”
罗贝尔沉默了一下,坦诚地说:“是,你的手段虽然能将利益最大化,却完完全全违背了人与神都应遵守的正义。”
“正义?不不不,贵族可不是靠正义传承下来的。”约翰嘲弄般地大笑起来,“历史是无情对无脑的胜利史,道德是累赘,胜利就是正义,人世间唯有利益永恒。”
“我持保留意见,你继续。”
“遵命,大人。”
约翰将羽毛笔慢慢移向奥地利南方。
“听说,皇帝在的里雅斯特集结了重兵,动向不明,但我猜测他的目标正是罗马。”